张彩儒雅一笑,道:“一项朝议,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如此而已。”
刘瑾冷笑:“西厂番子昨日来禀,说三日前秦堪亲至兵部衙门面见刘大夏,请求量产佛朗机炮,被刘大夏拒绝,秦堪碰了个钉子自讨没趣儿,没过两天,秦堪的态度便截然相反,如此激烈地反对量产此炮,你不觉得这事儿透着怪异吗?”
张彩不慌不忙地一笑,道:“刘公今日只顾着闭门琢磨秦堪的用意,却不知此事另有内因,下官刚从宫外进来,倒是听说一件趣事儿。”
“什么趣事?”
张彩笑道:“听说前日晚上,通政司左参议任良弼把秦堪得罪死死的,二人结下了仇,所以秦堪这才改了口风,任良弼赞同什么,秦堪便反对什么,这位新晋侯爷心气儿大了,欲置任良弼于死地而后快呢。”
刘瑾精神一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急切道:“怎么回事?尚质细细道来。”
张彩道:“京师城东仁寿坊青楼遍布,其中有一家青楼名曰‘燕来楼’,那任良弼常去狎ji买乐,而秦堪呢,少年得志,官高爵贵,自然也是风流人物。前日晚间,甚少涉足青楼的秦侯爷不知何事开怀,领着几名锦衣卫属下去了燕来楼,开口便点了燕来楼的花魁作陪,谁知事不凑巧,那位花魁娘子正接着客,一时也走不开,她接的客人正是任良弼。”
“秦堪那几位属下可不管那么多,当即从任良弼身边强行将那位花魁娘子抢走,喝得晕晕乎乎的任良弼胆大包天,竟跑到秦堪的阁子里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一口一声奸臣恶贼,骂得秦堪当场变了脸色,立马气冲冲拂袖而去……”
刘瑾虽是太监,但这等风流八卦却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原来如此,杂家就说秦堪这厮向来谨慎,怎地今日竟如此张狂,原来是受了气呀。”
张彩笑道:“任良弼后来酒醒了,大概也被吓个半死,第二天便拎着礼物去秦府赔罪,结果吃了个闭门羹,礼物被人从门缝里扔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秦侯爷还给他传了句话,叫他准备后事吧。任良弼吓坏了,想尽一切办法托人说情,变着法儿的送礼赔罪,刘公以为昨日朝会上,任良弼区区一个通政司参议,为何无缘无故上疏请求量产佛朗机炮?就是因为他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秦堪因此事碰了刘大夏的钉子,所以立马上疏附和,根本就是变相讨好秦堪呢。”
刘瑾眉开眼笑,乐得老脸的褶子如花绽放:“结果秦侯爷不吃任良弼这一套,所以赞同的事儿便立马改了态度,变成了激烈反对,摆明了要跟任良弼过不去……呵呵,秦堪这人,原来气量也不大。”
笑着笑着,刘瑾乐呵呵的笑脸忽然变得怒火万丈:“杂家为了大明的国事忙得日夜不分,可谓殚心竭虑,鞠躬尽瘁,秦堪他们这些人倒好,风流狎ji争风吃醋不说,还把如此重大的国事当成了解决私人恩怨的筹码,不论是非对错乱搞一气,这些人,这些人简直是我大明的耻辱,是渣滓,是败类!对,没错!秦堪就是败类!杂家打从心底里鄙视他!呸!”
张彩急忙拱手道:“刘公息怒,且请刘公静候,秦堪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必然还有下一步动作的……”
话音刚落,一名小宦官倒拖着拂尘匆匆跑入司礼监,喘着粗气尖声道:“老祖宗,刚刚得到消息,锦衣校尉给任良弼下了驾帖,任良弼被拿入诏狱了。”
刘瑾和张彩互视一眼,彼此目光透着“果然如此”的神色。
“罪名呢?秦堪有何理由拿人?”
“罪名是……妄言误国。”
“啊——呸!”
对秦堪鄙夷到极点的刘瑾闻言吐出了一口充满正义的浓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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