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银盘似的脸上,脸上还有后怕的表情。“从那以后我就怕了,什么事都依着他。”她说着叹口气,“话说‘慈母多败儿’,好在他也从来没犯过大错。只是这样执拗的性子,到今天反倒害了他自己。”
范彦诚默然。他和沅碧那是两情相悦,可他冷眼旁观,江离似乎真的对三弟没有男女之情,三弟若把执拗的性子用在感情上,那只能是伤了他自己。
想到这儿他也不知怎么安慰母亲,只得说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母亲且宽心,三弟是聪明人,不过是一时想不开,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母子俩人又坐了一会儿,各自走了。
范思诚受伤回来之后,郎中就来看过,还开了药,熬好的药汁还在炉子上温着。外屋里两个丫头值夜,正要关门,屋里灯火忽摇曳,江雅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雅面无表情地对两个丫头说:“今晚我在这里守着,你们下去歇息去。”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她们听出来,江雅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的语气。
两个丫头是庞氏指派来服侍范思诚的,但这宅子里谁都知道江雅是范思诚的妾,且江雅在庞氏面前很受宠。两个丫头略一迟疑,便退了出去。
无人的空屋里,江雅在外屋里缓缓踱步。
外屋跟里屋隔着一道门帘,透过挑起来一半的扇贝形坠饰串起来的帘子,可以看清躺在床上范思诚的侧脸。
半张侧面,微闭着眼,似睡似醒。长长的眼睫毛覆在那张精致俊秀的脸上,江雅隔了门帘望着,按捺着欲罢不能的痴心。
回想着刚才听来的庞氏的那番话,她毅然打定了主意:既然他忘不了,她就帮他忘了。这样,自己和他都不用再受感情的折磨,她这么做,是两全其美。
江雅这么想着,打开随身带着的葫芦形玉瓶,滴了几滴在浓浓的药汁里。
半夜里范思诚醒来,感觉从喉咙到嘴唇都干得发苦。他动了动,想找水喝。于是便一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一坐起来,这些天来发生的事重新又占据了脑海,他坐在床上发呆。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身上伤不算很重,以他内力深厚的体质,一般来说好好休息十几天基本就能痊愈。要紧的是心头的伤,那种希望失望到绝望的巨大挫败感让他不想振作精神。
这种心情之下,他只想一个人呆着,越静越好。因此他不理会外屋昏黄的灯光,手撑起身来想下床找水喝。
屋里蜡烛不知何时灭了。他刚要下床,看外屋一个丫头手捧了杯子进来,也不吭声,杯子递到范思诚手上。
范思诚喝过皱眉,药苦得让人反胃。他头也不抬地说:“再来一杯水。”丫头也不吭声,转身不久,一杯温水送到他手上。
范思诚喝过水倒头便睡,一睁眼天色已大亮。
头一动,脑子一片空明,范思诚脸上现出呆滞的神情。
“你醒了?”江雅怀着忐忑的心情立在床前冲他笑。
范思诚愣愣地打量着立在床前的姑娘。姑娘长得明眸皓齿、粉颈雪腮,一身轻纱罗衣绣着紫色的丁香花,脸上带轻愁,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最怪异的是,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都不知自己是谁、置身何地?他听见自己喃喃地问出一句:“姑娘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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