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垅烟没有注意到耶律重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姐姐的,他起初只叫她玉垅烟,刚见她的第一面他就用一只玉碗狠狠砸破了她的额头,嚷着叫她出去,而他只要他的ru娘。后来虽然勉强接受了她圣女的身份,他却极其顽劣,总是弄出些事来惹她生气,即使她履行一个圣女哺ru的职责,和他那样亲密接触之后,他也是在她怀里叫着纳仁ru娘的名字。
而玉垅烟的感觉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被分派到煜王府,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所以起初她只是机械和木然地服侍他。但日久生情这句话是对的,她和他镇日耳鬃厮磨,即使手里拿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更别说两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特别是他在她怀里静静吸吮ru汁的时候,她的心里会升起一种母性的柔情,竟让她感到她即是姐姐又像是母亲。这一段时间心里慢慢对耶律重琰有了牵挂,他的饮食起居她会不由自主的惦记着,他生病难受她会忍不住揪心,他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心,如同一个最亲爱的小弟弟,让她不自禁地产生怜爱之心。
有时候他会在她怀里静静睡去,嘴里喊着的已不是纳仁ru娘的名字,而是“玉姐姐”,她已经完全代替了纳仁ru娘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他们的关系也慢慢亲密起来,他虽然仍是偶尔淘气,却开始对她言听计从,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会记得,她的要求他都会听,而在生活中他对她也益发的依赖,那种依赖有时候让她真的很感动。
有一次玉垅烟和清束子相约去寺里进香,本来说好只出去半天,但宫外新鲜的东西太多了,两个人贪玩就耽搁了一整天才回来。回来后,玉垅烟就见耶律重琰脸上好像不大高兴,只歪在榻上也不理她,就悄悄的问织云梳雨怎么回事。两个人才告诉她,她不在的这一整天,二殿下什么都做不下去,没她伺侯午膳他饭也懒得进,本来上午南方边国的一个使者进贡了一篮子新鲜荔枝,这种水果美味多汁,只是极易变质。只生长在南方,北方罕见,可谓千金难求,只有皇室贵族才得以品尝到。听说这次是累死了三十多匹骏马,快马加鞭才带过来进上的。
这次使者也只是带过来两篮,一篮进贡了皇上,一篮送到了煜王府。连织云梳雨都没尝过,她们给二殿下剥了几颗让他尝鲜,他却连嘴都不张一下,还嘱咐让她们赶快收好要等玉姐姐回来再吃,她们苦口婆心地劝他说有一篮呢,这种水果一放就不鲜了,让他先吃几颗,等中午玉垅烟回来还给她留着呢。可二殿下偏不吃,就要让她们收好了等玉垅烟回来。一上午他虽然读着书,但心神不宁就盼着她回来,可没想到直到午膳的时候也没见她的影子,二殿下丢下筷子就回了寝殿,一口都没吃。眼看着那些荔枝由鲜红慢慢变了色,满鼻的清香也走了味,她们急的什么似的,二殿下也没舍得吃一颗,等她终于回来那荔枝也放坏了。玉垅烟听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只得过去推他的身子,好一阵软语温言才把他劝笑了。
还有一次玉垅烟生病,在床上躺了两天,醒来的时候一张开眼,却见那张玉雕般精致的脸就在眼前,是他伏在她床边睡着了,她摸了摸他的面颊,浸凉的,忙叫来梳雨织云,责怪她们怎么叫他睡在这里,秋天夜凉,要是伤了风可怎么办。织云和梳雨却委屈地抹泪,说这两日二殿下就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她不吃他也不吃,她不喝他也不喝,她睡他却不睡,只眼巴巴等着她醒来。任她们怎么劝他都不回去。可能是实在累坏了,她们刚一错眼,他就支持不住才睡着了。玉垅烟身子再不好,把她们也都要急死了。玉垅烟听了再转头看他,果然发现他的脸憔悴了许多,她心里一热,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和哥哥外,他是第三个对她好的人。
这样的事还很多很多,他不时地淘气一下只为引她注意,但总会有些事让她心里莫名感动,让她开始真心真意地对他。
转眼已到了耶律重琰十一岁生日,一整天耶律重琰都在前殿接见大臣朝拜,恭迎皇上的贺礼,直到晚上才和耶律重琛携手走进内殿。耶律重琛特地留下来给耶律重琰贺寿。织云梳雨和一众丫头都打扮的鲜亮美艳,也早备好了一桌的珍馐美味就等着主人上座。
两个人在桌前就坐,丫头斟好了琥珀美酒,耶律重琛持起杯眸光在一众丫头的脸上一一扫过,被他眸光扫到的丫头全都娇羞地垂下头去,面颊浮上淡淡粉晕。而耶律重琛早已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这时耶律重琰也发现了玉垅烟并不在场,他放下刚拿起的琉璃杯,问,“玉姐姐呢?”
织云忙跪下回禀,“今天是二殿下的生日,玉姑娘特意准备好了一场歌舞要为二殿下祝寿呢”
耶律重琰眼睛一亮,却疑惑地说道,“她还会歌舞?”话音刚落,轻盈的乐声已经响起来,仿佛从屋顶发出来,又仿佛来自于天际,乐声由远及近,悠扬飘渺。大殿里静下来,耶律重琰和耶律重琛都忍不住侧耳倾听。
乐声越来越清晰可闻,好像有一群仙子踏着乐点飘然而至,让人心神迷醉,这时,大殿里腾起一阵雾气,雾气渐散,却见那仙子早已来到眼前,她们身材窈窕,轻纱曼妙,随着音乐轻轻舞动。
人们的目光都渐渐被正中间的女子吸引了去,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别的女子都着绿纱,而她却身着红纱,围着葱绿的抹胸,那抹胸略略低束,雪脯微露,香沟深深,她每一旋身,每一舞动,胸口的雪色渐浓,让人为之心醉神迷。那女子生着一张玲珑别致的面孔,额间点着一颗红痣,添了三分妩媚,可那一双琉璃眼眸却明净若秋水流转,似含着万分情意,瞟上谁一眼,就让谁心弦骤乱。
她柳腰轻摆,雪臂婀娜,一张俏脸时而含情脉脉,时而艳若冰霜,她姿态风流,时而明艳如春,时而妩媚如柳,时而清泠胜雪,时而娇羞若桃,百媚千姿,如同千面仙子让人看也看不够。
平日玉垅烟总穿着素净的绿纱,一张素颜不施粉黛,有一种清泠素雅之美。而今天她却穿了一身红衫,额间点了朱砂痣,眉角斜斜的上挑,显得妩媚清傲,明丽如春。耶律重琰起初呆了呆,之后才看出中间的女子居然就是玉垅烟,不觉惊艳起来。一双黑眸随着她的身姿流转。再之后他又微蹙了眉,一会儿又舒展开,之后又蹙起,如此反复。他发现她的抹胸居然比平时束的还低,平日的抹胸就已经让她微露春意,而现在几乎是露出小半个浑圆,她一举一动,雪峰就轻颤如酥,香沟轻流,他忽然就别开了眼,脸上不知为什么起了淡淡的热意,忍不住瞥眼看了看身边的哥哥,但见哥哥眼睛只盯着中间轻舞的玉垅烟,他的眉又微微蹙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心里突然的一阵不快是为什么。
随着悠扬的乐声,她款款而歌,边歌边舞,声音如同天簌之音,宛转缠绵。
“舞对寒食春风天,玉钩阑下香案前”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唱到这里,余音未灭,乐声渐急,一阵淙淙之声,玉垅烟轻舞回旋,越旋越快,衣袂飘风,如入仙境,观看的人已看的呆了,几乎分不清哪里是人,哪是衣衫。她慢慢旋到了耶律重琛身前,唱道:“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情字刚灭,似乎是旋转的过于急快了,身子一倾就要滑倒,众人都一惊,却见耶律重琛眼明手快,早伸出一掌,握住了她的胳膊。
曲声骤停,玉垅烟抬头,四目相对,电石火花。他低着头仍紧紧掐着她的胳膊,她微倾身子在他的怀里,看向他的双眸如小鹿,带着羞涩惊慌,又似乎隐着数不尽的妩媚风流。好像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一时竟忘了放开她,她也好像过于心慌,一时也忘了叫他放开,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眼角眸光的情愫暗涌也只有彼此明了。
这时耶律重琰轻轻咳了一声,玉垅烟才心慌地褪开手臂,她的手臂从他手中慢慢滑开,他低头的瞬间看到了那透明薄纱下一点明艳的守宫砂。他的心砰然一动,眼睛急掠过她的面颊,她眼角轻盈的淡淡一扫就旋身离开了他。他眼前还晃动着藕臂上那颗红豆,熏然于心,不禁扭头看了看耶律重琰,今天应该是他十一岁的生日,她守了他一年,居然身子仍如玉般完好,半年前她就引起他的注意,他却按捺不动,想再确定自己的心意,毕竟她是弟弟身边的圣女,而现在第二次见她,他的心像风卷Lang潮般飘荡不已,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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