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出现败血症,医生决定马上给他截肢,他拒绝了。”
张兰平静地看着沈令迩:“换句话说,他已经在求死了。”
沈令迩哭得不能自己,几乎要把十几年来的眼泪流个干净,张兰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拍她的背,轻声说:“老吴背着孟勋让我来请你过去,他惜才,也顾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更重要的是,活着比什么都强对不对?”
沈令迩眼前模糊成一片,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凭着声音的来源,哽咽着说:“我要去见他。”
*
沈令迩是坐的张兰的私车去的长沙,张兰送她上车的时候,轻声叹了一句:“老吴和我把这些告诉你,违背了孟勋的意思,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希望孟勋不会怪我。”
沈令迩看着她,暖软的风里,她的眼睛明亮闪着微光:“至少我很感激你,兰姐。”
张兰摆了摆手,拨开脸上的乱发,美丽的眼睛带着一点笑意,她轻声说:“祝你好运!”
汽车开得很快,沈令迩从头到尾只是低垂着头,她的指甲刚刚剪过,轻轻摆弄着衣摆的褶皱,细白的牙齿咬住嘴唇,留下深深的纹路。
她的心很慌很慌,这是很多年来都没有的。她独自缩在汽车的后排,像一个孤独的小动物,脑子里不知是乱糟糟的一团还是空白的一片,总之是茫然的。
她此时没有想任何关于以后的事情,心里只是反复回想起张兰的话:
“你病重那几日,他背着他们抽烟,很凶的那种。拄着拐杖到厕所里,他们都清楚,谁都不敢劝。”
她脑子里都能想到那副画面,对着那扇打开的窗,昏暗的灯光,漆黑如墨的夜色,那一点点橙黄的火光,那个孤独的男人。
心痛到难以呼吸,沈令迩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巴,不让呜咽声流露出来。
这是这路上也并不好走,刚开出岳阳城区,天便昏沉起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噼里啪啦地下起雨,好在没有打雷,只是周遭昏暗得可怕,不肖一会,地上便积了水。
再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是一座桥,过了桥没开两步远,就听砰的一声,几秒钟后便熄了火。司机也有些恼了,又打了两次火,车动也没动,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
“沈小姐,这车怕是不顶用了。”司机的年龄不大,急了一脑门子汗,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只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怎么是好。”
沈令迩这才回过神,轻轻啊了一声,然后想了想说:“离长沙还有多远?”
司机想了想说:“若是开车,还要两个钟点。”
沈令迩咬住了嘴唇,轻声问:“那若我走过去呢?”
司机连连摆手,一面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小姐快别开玩笑,莫说这已经是夜里,在这个光景,独身一个女人走在这,吓都吓死了。”
沈令迩摇着头,眼中带着一点倔强:“那可怎么办。”
司机想了想,拉开门看看周围,又钻回车里说:“再向东走二里路,有个火车站,应该有发往长沙的车,只是不晓得在什么时辰。这车一时半会不顶用,我陪小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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