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用手揉着摔疼的膝盖,一面抗声道:“我是十一公主!”
周围的宫卫微微诧异,面面相觑,领头的侍卫举着宫灯照了照我的脸,眼神一动,正要屈身给我行礼,只听十几步外的池子边上,忽然传来一阵咳嗽之声。茫茫夜色中,一行宫灯簇拥着一人逶迤而来。
我身边的侍卫忙忙站成一排,齐齐跪拜于地,动作整齐划一。
我愣了片刻,随即也跪了下去。
“咳咳,怎么回事?”父皇停住脚步,边咳边问。
我心头一慌,将头埋得更低。
领头的侍卫回道:“卑职等正在巡夜,突然发觉这边有些响动,所以过来察看,没想到竟是十一公主。”
“咳咳……”父皇移步走到我面前,声音莫辩喜怒,“抬起头来!”
我身子微微一颤,只得服从他的命令,缓缓把头抬了起来,低垂下眉睫。
“灯笼。”父皇吩咐了一声。
即刻便有人将一盏宫灯擎到了我面前,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父皇身边那个叫作米万斛的宦官,素来人情乖觉。
“哟,”米万斛诧然出声,“公主怎么满脸是泪?”
父皇微微喘息着吩咐:“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一起侍卫领命而退,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跪在父皇面前,只见灯火荧荧,周围鸦雀无声,我的心跳加速。
父皇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端详着我的神情,低低道:“好好的,哭什么?”
我无言以对,垂眸看着他的衣袍不作声。
“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穿成这样,跑出来又作什么?”他气息起伏,忽然声音一哽,撇过脸咳嗽起来,见我一直不答,沉声低喝,“说话!”
我心里一紧,暗暗咬了咬牙,抬眼看着他的脸,一字字道:“华茵的母亲,是被父皇赐死的么?”
父皇面色一怔,眼神黯了黯,喘息渐渐变得急促,静静凝视了我半响,声音微微起了变化:“哪个不要命的,往你耳朵里吹的风?”
我一听,心里大恸,不禁泪如泉涌,想来若瑾的母亲说的话都是真言,一个疯子如何有编假话骗人的心机。
父皇沉沉叹了口气,眼神陷入远处无边的夜色:“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到底还是知道了……”
我哭得双肩颤抖,气息断续不接:“父皇可知道,华茵有多羡慕十姐么?她有母亲可以偎着撒娇,为什么我没有?母亲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父皇要如此狠心!”
父皇的身子蓦地晃了一晃,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眼中泛起点点泪光,默然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我起来,沙哑了嗓子道:“也罢,你迟早总会知道,你来,父皇将一切都说与你。”
我心中一动,渐渐止住悲声,起身由父皇携着我的手,随他一路同行。这还是打我记事起头一次,头一次父皇这样握着我的手,静静地走过一段路,我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父皇领我到了皇仪殿西暖阁,这里是他日常坐卧起居的地方,里面的套间是他看书写字的书房。窗前摆着一张花梨云石大案,案上放着宝砚、笔墨以及书卷等物,对面墙上悬着几幅古人法帖,正西则挂着一轴《寒烟翠》。
父皇屏退左右,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垒着几层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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