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邵一身冰冷玄甲,率一队亲兵策马而来。马蹄踏在刚长出不久的嫩草上,留下一片狼藉。
每年初春时节,是草原部落实力最衰弱的时候。存粮依旧快要吃尽,但新生的草原还没有长出可以肆意放牧的丰沛草叶,于是个个人饥马瘦,连拉弓的力道都变小了。
严邵在高大朴素的城墙之下勒马,抬手示意随从止步。
迎接他们的兀烈族人站在城门下,目光不算友善,但还是礼貌地躬身行礼:“大王等候将军很久了。”
严邵冷漠点头,跟着那些人进了兀烈王城。
裴扬风的命令是和谈,但严邵知道,自从林月白死在关外的那一天起,裴扬风就没想过让兀烈国再存在下去。
严邵也是一样的心思。他只想让铁骑和战火,彻底把这片草原化为灰烬。
裴扬风的命令,或许是缓兵之计,或许是另有打算。严邵无心揣测上意,但裴扬风命令既然到了,他就会尽力达成这件事情。
王城中的宫殿是新建的,屋檐和回廊颇有些中原风格。
移栽过来的几棵花木只长了稀疏的叶片,歪歪斜斜地靠在青瓦白墙上。
带路是人说:“严将军,这边请。”
严邵跟着他走过一段回廊,却看到被清泉假山相隔的地方一群奴仆簇拥着一个白衣人缓缓走来。
严邵还未来得及细看,人群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只留给他一个纤细削瘦的背影。那些微卷的漆黑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后,风吹起时露出半个白如玉石的耳廓。
那是……
带路人察觉到他的走神,又提醒了一句:“严将军,请。”
严邵如梦初醒,面无表情地颔首,走进了另一片不伦不类的园林之中。
那个背影好像月白。
头发,耳廓,走路的姿势,颈间的弧度,就好像林月白活过来了一样,哪里都一模一样。
严邵深吸一口气暂且按下烦乱的思绪,准备专心完成和谈的任务。
至于那个人,他一定会查清楚。
京城,西郊皇陵。
凤宁太后身为先帝唯一一位皇后,理所当然地与先帝合葬在了一处。
年迈的守墓人何季曾经是宫中太监,年纪比先帝还要大几岁。他深知新帝生性多疑残忍,又与先帝父子不和,自己一介前朝旧奴若天天在新帝面前晃悠,少不了要招来祸事。于是早早地请命来为先帝守墓,叶栖华赞赏他的忠义,还特意赐了他的独子一块好地。
何季在皇陵清静了这几年,人都胖了一圈。
这天,却意外有人来访。
何季正在小茅屋里打盹,看到来人之后吓得连滚带爬冲出去迎接:“殿下!奴婢未曾察觉殿下大驾,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裴扬风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起来吧,你继续歇着,本王想自己拜祭一下先帝和太后。”
皇陵中摆满了落满灰尘的金银玉器,只有忌日之前会有宫人来打扫灰尘。
凤宁太后的牌位和景昌帝紧挨着,鎏金檀木上刻满了冗长繁杂的封号,却独独没有刻上凤宁太后真正的名字。
裴扬风犹豫了一下,把景昌帝的牌位翻了个面有字一面朝后。这才坐在了祭台前的蒲团上,从腰间解下酒壶喝了一口:“姐姐,我很久没来看你了。”
冰冷的牌位不言不语,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姐姐,对不起,”裴扬风喃喃自语,“我把你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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