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兵上阵厮杀并非儿戏,或死或伤也实难预料,李泱听游夙仍是这般口气,微微蹙起眉道:“不要玩笑了。”
游夙在胡床上坐下,又笑道:“但我若是真死了,也合了你的意,省的你再费心思对付我。”他说的随意,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滋味,那唇间明明透露过最温软甜美的情话,却也讲出过尖锐的讥诮与自嘲。
李泱的心头骤然一紧,游夙此去若是败了,必然是被口诛笔伐罢官削权,但若是赢了,他权势名望日盛,自己该如何对他,皇帝又会如何对他。游夙出走一事,皇帝已经知道了,而那日皇帝究竟向自己透露了多少心思,李泱不敢确定。但他不能将此话告诉游夙,若游夙得知皇帝对游家的忌惮之深,恐怕此战之后会愈加不肯放权。
灯光照在李泱的面容之上,明明暗暗正如他此时的心思,他怕游夙权盛难以控制,可他发现自己竟也怕游夙真的战死沙场,他不知自己究竟更怕哪一个。但无论如何,权势斗争难比家国社稷,眼下夺回河西诸州才是最要紧的事,李泱沉默了半晌,道:“河西是重镇,一旦肃州瓜州失守,安西北庭辖地便也岌岌可危,你此去担责重大,与吐蕃此战不能输。”
李泱说话时微敛着眼睛,游夙看不见他的眼神,忽然生出满心的失望,道:“这话你昨日在政事堂已经说过了,你今天来就没别的话吗?”李泱也忘了今日他为何而来,只是方才他望着满目灼灼木兰,心中突然滚过千万道痛楚,他爱不能言,情不敢诉,只因权势二字,可他现在却也怕游夙此去,便再难相见。
李泱抬眸,他眼中仿佛盛着一池雾气蒙蒙的烟水,近在眼前却又恍如隔着重重山川迢迢远路,游夙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抓住,可此时他却像是看懂了李泱的忧虑,轻笑道:“仗还没打,难道你就已经在担忧我功高震主了吗?殿下还真是看得起我。”游夙说着说着就慢慢止住了笑音,只是唇边最后的一丝笑意还未褪去,他突然道:“皇帝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这一战我不会输,我要将它当作送你的登基之礼。你的江山,我会为你守住。”
李泱怔怔地看着游夙,他身上的无限风华,自己早已阅过千遍,但此时游夙就坐在那里,带着情波与意气,疾风骤雨般席卷过李泱所有的疲惫与倦意,最后安然地降临在他的心间,让他短暂地忘记这个人给他带来的威胁。李泱慢慢走近几步,到了游夙身边,抬手抚过他的鬓发,游夙搂住李泱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身前,轻声道:“我爱你。”
手停留在了游夙的后颈上,微凉的发丝与温热的肌肤皆在李泱的掌间,他呢喃了一句,可那声音太轻太低,最终还是未能落入游夙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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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之间就会显现出绵绵情意,但是一旦稳定下来,就又要互啄,看得我太累了。
134
耒川距离凉州约莫三十里,吐蕃驻两千兵丁在此,以作侯望。在耒川领军的乃是此次吐蕃大将锐延达的次子松葛,他早在两日前得到消息,敌军已从关内调度数万大军赶赴前线,与朔方陇右军汇合。
自从石堡城被攻破之后,大相偈伦赞便策划了此次进攻,此后更是主动会盟,以迷惑中原朝廷。数州接连失守,中原朝廷定然不肯善罢甘休,松葛明白不日吐蕃与中原之间便会有一场大战,因此心中警惕万分,派人日夜巡防,不敢松懈。
夜色四合,夏夜星空灿烂,只是谁也没有心思仰望观星,五百朔方轻甲军衔枚疾走,无声无息地向驻扎了耒川的两千吐蕃斥候军逼近。游夙撇下尚在赶路的四万大军,先行回到灵武,又一刻不休的领精兵一千突袭地方斥候营,而朔方军副使郭代率军两万在后,以作后应。
经石堡城一役,游夙麾下兵卒多有死士,强悍蛮横又不顾生死。此番突袭,随同游夙自长安至西北的左羽林将军韩轶原觉得五百士兵太过精简,那斥候营虽不大,可也不容轻视,但游夙执意五百兵马已够,人越多便越容易暴露,更何况此行也不是为了杀尽那区区两千吐蕃兵,而是另有打算。
游夙手提银枪,驭马前行,长枪迎着月色闪过微光,他未着甲胄,仍是一袭箭袖袍服,神色肃穆中又隐隐带着些轻蔑。
五百死士深谙游夙领兵之道,若不奋力厮杀,消极怠战,赏赐全无还算小事,恐怕节度使还会要了他们的命。尤其此番游夙亲自做前锋,军中更是士气大盛,。
松葛不曾料到这场杀意十足的深夜突袭,那些人马来得悄无声息,而此处不过是一斥候营地,并未有太多防御之措,一时间营内火光大作,厮杀声叫喊声混乱不绝。此营地的职责乃是侯望,而非作战,且松葛不知敌军究竟来了有多少人,他遇此危机并不恋战,只想要迅速集结人马后退,在离此地十里之外的风谷川便有两万吐蕃大军驻扎,他必须及时赶回大营,告知中原军队已作进攻之势。
正值混乱,集结人马并不容易,短暂的交战仍在继续,这支中原军队并非重骑,但却异常骁勇,人人长刀在握,凶悍得很。厮斗砍杀之中,松葛一眼便望见了长枪在握的游夙,但见那人长得极漂亮,骑在骏马之上,看似军官模样,却不服甲胄,下手又快又狠,松葛眼见着那柄耀眼长枪刺穿了他吐蕃将士的胸膛,而那人好像还笑了笑,那模样活似壁画经文中的美艳修罗,松葛胸中发闷,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即上前将那人斩于马下。
他将气力全数发泄在了与他近身的中原士兵身上,他嘶吼着又砍又杀,但无论松葛心中有多少怒意,在此处拼杀终归不是他最要紧的本职,再缠斗下去,实在无益,他数次大喝,命兵卒准备撤退。翻身上马之际,松葛望了眼仍在人群中挥枪的那名军官,最后咬牙驰马而去。那些吐蕃士兵也纷纷后撤,向着夜色飞奔远去。
游夙远望吐蕃人撤离的方向,并不派兵去追,直到最后一滴血从枪头滚落,他才收回目光,衣袍早已染满鲜血,甚至有几滴溅在了他的面颊之上,陡添了几分妖冶邪气,他眼中透着跃跃欲试,尽显狂傲自负与戾气嗜杀。
战后朔方军依旧整肃,原地留着不少吐蕃人的尸体,他们将那些吐蕃人的就甲胄衣物尽数脱下后便烧了此处营地,熊熊大火点亮了半方昏暗天际。
王府长史满脸笑意,兴冲冲地跑入后院,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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