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拓海咆哮完,生平第一次‘拐弯抹角式告白’就不幸地惨遭滑铁卢的启介,就既是心虚又是恼羞成怒地瞬间冲进了玄关,也不管在外头一脸困惑的拓海,沿着楼梯连跑带跳,同手同脚地上了楼。
还因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而绊到了门槛上,随着惊天动地地一声轰响,他用那标准的嘴啃泥姿势,结结实实地以脸着了地。
“什么啊。”
被留在外头的拓海并不知晓自己错过了这颇解气的一幕,只奇怪他说话没头没脑的还用‘乱发脾气’这一招来逃避,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
他先是抱出了那一小堆书,接着从坠子里取出了凉介给的钥匙,这才顺利进了屋。
——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客厅里没有人,拓海也不理将房门紧闭的启介,径直放轻了脚步,熟门熟路地往凉介的书房走去。
“回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凉介也在同一时间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看向拓海。
他仿佛就不曾有过不修边幅的随性时刻,总是那么一身被熨得不见一丝皱褶的深蓝色衬衫,配上米白色的西裤,衬得身形越发颀长修挺,气质温和而有威严,眉眼俊秀且坚毅。
最奇异的是,这么多互相矛盾的气质融合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契合。
此时也一样,哪怕只穿着素色布艺拖鞋,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深邃幽远的蓝色眼瞳沉淀着睿智的薄辉,静静地注视着他,唇角挽起一个极浅的笑弧……
也有种叫人心神宁静的柔性力量。
“启介呢?”
没听到拓海的答复,凉介隐约感到有些不妥,于是追问了句。
“啊,他、启介先生他在自己房间里。”
拓海没到离电脑桌较紧的沙发堆里去坐,只要是怕会被对方注意到微肿的嘴唇,又因这些蛛丝马迹而察觉到什么叫人尴尬的事实……
索性就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避重就轻地应着。
却不知被他试图掩盖的这一点落到凉介眼中,已经足够反常了——
“哦?”
或多或少地知晓弟弟对拓海怀抱的小心思,他可绝不相信在正常情况下,启介会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而不是厚着脸皮大摇大摆地蹭进来。
凉介罕有地见到拓海的神情似是有点紧张,便不去揭穿总是藏不住心事的他,以免造成无谓的压力。
他旁侧敲击道:“有沙发不坐,非要坐地毯上?还不开灯,离我也太远了。”
拓海反射性地掀起眼帘,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口是心非道:“……我挺喜欢这里,坐着很舒服。”
硬木地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布织地毯,又怎么舒服得起来?
他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是漏洞百出,凉介那些经猜测所得出的结论也越来越肯定。
“是跟启介发生矛盾了吗?”
凉介好笑地问。
“啊……”拓海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怎么都想不出自己是怎么穿帮的:“凉介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喜欢胡闹的启介又忍着不露面,我怎么会猜不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凉介笑了笑,往拓海的位置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继续分析道:“他的性格比较傲慢,但总是钦佩你的,不至于会在驾驶技术方面发表些不逊的言论。”
“他经常有意无意地挑衅你,一头热地视你做最大的对手,而你却从不会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是因这些而起的口角。”
拓海:“……”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就被看透了。
“能激怒你的事物实在是太少了,而启介也不太可能会去愚蠢地碰触你的底线。”凉介闭了闭眼,淡定道:“照这么来看,导火索多半是藤原先生的那一通电话吧。”
凉介在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也没忘记留心拓海神色的变化,看他眉头蹙起了那么一霎,就清楚自己说对了:“抱歉,让启介听到了涉及你*的内容。”
“呃,不是的,”拓海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不是凉介先生的错……”
他慌乱之下,抬头的幅度也稍微大了些,借着淡橘色灯光的照明,凉介很清晰地看到了那微肿的唇。
原先还只当他们就此发生了争执的他不由眸光一暗,脑海中的那些零星线索瞬间串联,变得通透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听了会,顺理成章地提出:“那你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我会去好好教训一下他的。”
拓海心想,他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我先去楼下倒杯水。”
他灵机一动,逃也似地跑了。
——全然无视了桌子上摆着的那杯冰咖啡。
凉介看着拓海迅速消失在房门口的背影,失笑着摇摇头,躺回沙发椅中。
似是无法直视那透过磨砂玻璃打造的灯罩所释放出的灼人射线,他深深地叹息着,一手遮掩在眼前,纵使有些刺眼,眼睑却怎么都舍不得阖上。
只觉被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躁乱情绪又再次翻涌起来,像是在一层冰块下燃烧着熊熊炽焰,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开始摇摆不定,久久无法平息。
虽说是误打误撞,可拓海暂时离开一下是正确的。
——得知启介又擅自做了些什么举动的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成功抑制住这份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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