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打了个寒噤,行里不少唱红了的前辈都死于花柳和鸦片,他对这两样事物怀有强烈的恐惧,转头不再看那女人。
“拿着先治病,吃顿饱饭。”莫青荷转身欲走,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叫:“他不是那唱戏的莫青荷吗?”
停顿片刻后,四周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声。
莫青荷没有惊讶,他正当红,何梅协定签订前,平津两市市长、河北省长都是他的戏迷,更别说京城的老少爷们,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叫一声莫老板。谁知大家听闻这声喊,竟像见了过街老鼠,纷纷围着他声讨起来。
“我说哪家少爷这么大手笔,原来是个傍上阔人的屁精!”
“呸,那姓沈的算什么阔人,汉奸还差不多,他俩勾结起来把咱们的血汗钱往日本佬手里送,这种人就该狠狠的讹!”
“嘘,小声些,当心有巡警过来。”
“当兵的寻欢作乐,唱戏的给人当男姨娘,还说不得了?有脸的很呐!”
人群中有个白衣黑裙的女学生,踏着铮亮的小皮鞋爬上路边的高台,脸儿红扑扑的,青葱似的手指点着莫青荷:“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这帮妖人还只知道唱戏!”
莫青荷被一连串的指责弄懵了,他怔怔地望着越聚越多,越离越近的人群,头顶是白花花的天空,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不知谁带头推了他一把,手掌正按在伤口上,胸口像被大锤重重一击,他踉跄着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大群脑袋把他头顶的那块天空挡住了,挤挤挨挨的全是黑黄的脸,莫青荷被围在中间,冷汗涔涔而下,他恍惚觉得每个人都像莫柳初,把他逼进退无可退的境地,无地自容。
第一个人朝他狠狠啐了一口,他抬起袖子来挡,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群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无数穿着布衫的人影将他搓着捏着,连骨头都碾成了渣。
莫青荷放弃了反抗,他躲在肘弯的黑暗里,第一次发现人可怕,这群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可怕,烟瘾和恶疾缠身,激进、野蛮,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吃了他。
他用余光看见刚才那妇人佝偻着背,麻木地望着他,仿佛一幅幻境,一间幽深而黑暗的屋子,他成了那烂虾似的妇人,躺在破毡子上,眼睑溃烂,全身流出脓水。
目光所及之处敞开了一扇雪亮的窗,一个自由,平等,光明的新世界从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中超脱出来,向着窗外飞驰而去,逐渐扩大,清晰。
他在一片声讨中无声的笑了,他是个连大户人家的三等奴才也不如的粉头戏子,怀揣着一个光辉的理想,将这群鄙夷他的看客护在臂弯里,远离异族的欺辱,远离战乱。
直到巡警闻讯赶来,围观的人群才作鸟兽散,莫青荷着实挨了好一顿羞辱,消息传到沈培楠耳朵里时他正在周汝白家与一群人推牌九,看过下人送来的便条,推了牌桌便往外走。
一桌人都是在北平有些权势的人物,平素最不敢惹当兵的,听闻沈师长的人当街遭了罪,当即炸了锅,纷纷表示要带人拘捕那帮暴民替他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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