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军队在这次战役里进行的最大一次军事冒险就选择在这里,几千扶桑兵,人衔枚,马裹蹄,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山口,指望一鼓而下。
驻守此处的那一个团确实是顾家有数的精兵,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依然顶住了扶桑兵的强大攻势,坚持到了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只是全团上下,无一幸存,从团长,到伙夫,尽没于此役。
连顾大帅这样久经战阵的人,听闻此事,也呆了半晌,老泪纵横,派长子亲来祭拜烈士遗骨。
顾临宗默不作声,他平时也鲜少有表情,但跟随他已久的几人就是知道,少帅现在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值,基本上谁惹炸谁。
他们也一声不出,只管跟在顾临宗身后,只把自己当成哑巴。
殊不知,此刻顾临宗的心里充斥的,是何等无地自容的羞耻和愤怒。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以手抓地,用头撞墙,以稍微纾解脸上那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痛楚!
他也曾远渡重洋,为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而发奋学习;他也曾傲慢自大,认为如果自己权掌天下,定能一扫祖国之沦丧,复我中华之荣光。
事实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没有打在他的脸上,却打在了他那颗夜郎自大的心上,比他这辈子挨过的所有巴掌加起来还要疼。
长眠在这山上的英魂,比他在军校取得过的任何轻飘飘的成绩都更有说服力。
山谷里有一排矮矮的营房,在雪花中几乎不可见,士兵们围着营房进进出出,负责人过来见顾临宗,脸色沉重。
“少帅,您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去收敛阵亡将士遗骨,请您指示。”负责人是个精壮汉子,言语利落。
顾临宗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拍了拍他肩膀,同样惜字如金:“同去。”
负责人哎了一声,转身去营房里拎出个瘦小的少年人,那年轻人缩在一件破旧的灰棉袄里,头上带着棉帽,鼻子通红,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躲闪。
顾临宗见多了这样的下层人,并不以为异,只把目光投向负责人。
“这孩子是附近的民人,之前负责给这边送菜的,东洋鬼子打过来的时候,主动过来帮忙做饭,现在……唉!可以说是刘立三他们团最后一个人了。”人到中年的汉子叹了口气,见惯了生死的脸上没有什么恨憾,只是有些唏嘘。
听到他的话,少年嚎啕大哭,嘶哑的嗓音带着一股凄厉尖锐:“刘团长!付班长!大高,炊事班……都死了!”
跟随顾临宗的副官都皱起眉头,但见顾临宗都没什么表示,也就没抢着出头。
把马放在营地,一行人徒步进山,气氛沉默而压抑,在战场映入眼中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漫山遍野都是尸横枕藉,穿中都军的灰军服的,穿扶桑军的黄军装的,剩了半截的、没了头的、纠缠在一块儿的,雪从天上扑下来,盖住了炮火烧灼过的地面,却遮不住斑斑血痕。
只是靠近这片战场,鼻端就好像能闻到未散的硝烟味儿,只是用眼一看,当日的惨烈战况仿佛就在眼前。
顾临宗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冷得彻骨。
那少年本来抽抽搭搭的跟在他们身边,一见这人间惨象,顿时发出一声不似人的惨叫,发狂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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