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清秋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电话是赵一萍打来的。正在清秋迟疑着要不要接电话的时候,白绍仪走进来:“你怎么了,不接电话吗?”白绍仪话没说完,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皱着眉:“我来给她说。”说着伸手要吧话筒摘下来。
“还是我和她说吧。”清秋拿定主意,抢先一步拿起话筒:“反正她是不肯干休的。”清秋对着话筒那边只说了一句话:“我要见你,你现在就来我家好了。”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挂上电话,坐在一边重重的喘口气。白绍仪担心的看着妻子:“我看你还是出去避一避,我和她说。”
清秋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这就给赵一涵打电话。你等下还要出去呢,在路过蛋糕店的时候顺便订点孩子喜欢的点心。春生要来的。”清秋给丈夫一个安心的笑意,她和赵一涵商量好了,要把这件事好好地解决一下。
白绍仪一下子明白了妻子这几天在赵一涵说什么,摸着后脑勺恍然大悟的说:“我说呢,你们这几天一直嘀咕什么呢。只要不是我的坏话,我就放心了。”清秋盯着白绍仪,追问道:“你是担心她和我说什么呢?”一副你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最好给我坦白,省的被我从别人嘴里问出来,你就死定了样子。
哈哈,也没什么。你太多心了,我还有个案子要出庭呢,先走了!白绍仪忙着找借口溜走了。清谁知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清秋不紧不慢的说:“你放心,赵一涵人家对你已经是恍如隔世了,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说以前的事情。你放心,不用我问,她自己就说了。”
白绍仪伸手拿帽子的手僵在半空,他转过脸笑的和被夹了尾巴猫似得,对着清秋作揖求饶:“饶了我吧,你问我什么我都说。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以前我见识浅,人糊涂,做了好些傻事。”白绍仪担心自己在英明形象被赵一涵给毁了,在清秋面前使劲的洗白自己。
清秋很无奈对着白绍仪啐一声:“你少在我跟前说相声,赶紧做正事去。”
“你来绍仪家做什么?好好地你还想打搅人家的安静么?”赵忠恕警惕的看着大妹,抱着胳膊不肯下车。赵一涵也不生气,反而是不甘示弱的讽刺回去:“我再后悔有用么?人家已经是有儿有女,一家子人了。我是打定主意要单身了,倒是你,赵家的香火都在你身上了,我很好奇啊,凭着你的身份和家世,多少名媛要哭着喊着嫁给你。你怎么不动心呢?别是你的心里真的有个女神吧?是谁啊,说给我听听呗。
赵忠恕瞪一眼赵一涵,还是不说话。赵一涵接着逗哥哥:“我和清秋现在成了朋友了。你放心,我虽然不能算是忠厚的好人,可是也不是个没心肝的。我也需要能真心相交的朋友啊。你不喜欢千金小姐,我介绍的你都看不上,清秋认识不少学校的女学生,我叫她帮着你物色物色。”
我有要紧的事情先走了,你少在别人跟前说那些没用的。赵忠恕不自然的咳嗽一下,瞪一眼妹妹:“你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清秋认识不少的教授什么的,该叫她介绍些给你认识。”
赵忠恕被赵一涵拉着进了白家,春生很喜欢来白家,因为在这里房子里面总还是很温馨,也没有谁整天黑着脸,下人也很好,不会忽视他也不会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的说坏话。“叔叔,婶婶,我来了。”春生一溜烟的先跑进去,可惜他熟悉叔叔婶婶都不在,只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他看。
“你是谁?怎么在叔叔家?”春生好奇看着赵一萍,不肯再走近了。赵一萍看着进来的孩子,忽然眼圈红了。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试图在他脸上寻找着记忆中的模样。可惜那个时候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在赵一萍的印象里面她的儿子就是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孩子是陌生的,可是又是熟悉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赵一萍迅速的在春生的脸上找自己的影子和欧阳于坚的痕迹。
“你为什么哭了?”春生被赵一萍的眼泪给吓着了,他向后悄悄地退一步,小声的安慰着:“你是受委屈了,我叔叔是很厉害的律师,他会帮你打官司的。叫法官还给你公道!”赵忠恕见着坐在沙发上的赵一萍浑身僵住了,他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春生过来,我们回家去。”赵忠恕带着怒气,叫过来孩子要走。赵一涵忙着拉着哥哥:“我们兄妹总算是能坐下来说话,大哥你就真的没话和小妹说么?”
“我没看见任何人在这里,你叫她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下次再见到她,我可不会再念着什么兄妹之情了。还有,你找错了人,我们赵家没有那种挟情义,叫朋友为难的人。我反正不会帮着她做土匪的。”赵忠恕说着拉着春生要走。春生被舅舅阴沉的语调给吓坏了,他赶紧跑到赵忠恕身边,听话的拉着赵忠恕的衣襟要走。可是,白家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春生还是不死心的,小声问:“舅舅,今天是不是叔叔不在家,我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啊?”
赵忠恕也不回答,拉着孩子就要走。赵一涵赶紧拉着春生:“你白叔叔在家的,我带你去找你婶婶说话。大哥,你还是和小妹谈谈。”
赵一萍再也坐不住了,她冲上去拉着儿子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她哽咽一声,刚要说话,赵忠恕忽然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你这会知道哭了,当初你不是很厉害么?拿着枪逼着别人。我们赵家生不出来你这样忘恩负义,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混账东西。你不是喜欢做土匪么,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滚到江西的深山里面做土匪吧!”赵忠恕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狠狠踹赵一萍一脚。
赵一萍猝不及防,被踢到地上,她捂着脸只是低声的啜泣着再也不说话。赵一萍忙着拉着春生,对哥哥抱怨着:“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见面就吵架,有天大的事情能不能坐下来冷静的说说。”
赵忠恕还是不解气,他怒气冲冲的上去还要再打,这个时候白绍仪和清秋从楼上下来,白绍仪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对着赵忠恕开玩笑:“哎呦,你真是官越大脾气越大啊,我在楼上就听见你喊打喊杀的。我昨天在天蟾剧院看了一场好戏,是李逵骂了宋江又赔不是。怎么你也喜欢票戏了?你是预备着唱花脸呢还是唱老生啊?你的个头和嗓子唱花脸不合适。”赵忠恕被白绍仪的话说的哭笑不得,也就放下要抬起来的脚:“今天是谁的主意,你们是打量着我不会大义灭亲么?”
“今天是令妹的主意,你大义灭亲也好,我家里还能安静几天。”白绍仪的话里明显是对赵一萍的作为生气了。
赵忠恕看着瘫在地上一个劲压低声音哭泣的小妹,对着春生说:“眼前这个人就说你的母亲,她虽然生了你,可是你一出生就把你扔在医院。这样的人,你愿意交她做你的母亲么?”
赵一涵和清秋都是一惊,她们没想到赵忠恕能对着赵一萍和孩子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当初赵一萍扔下孩子,清秋是有点看不上她的为人。可是清秋是绝对不会想到要在春生面前说赵一萍的坏话的。春生现在长大了,他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自己也就闹着要妈妈。结果被赵忠恕抓着教训一顿,他再也不敢在舅舅跟前说要妈妈了。等着在白家做客的时候,他看见元元和小彘有清秋呵护,于是他悄悄地跑动清秋身边问她:“婶婶,我有妈妈么?”清秋看着孩子的眼睛,只好对他说:“你当人有妈妈,你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她不能回来看你。不过她一直想着你呢。”
谁知今天春生一直认为的疼爱他的母亲就是眼前这个哭哭啼啼被舅舅打的疯婆子,春生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骗人,她不是我的妈妈,我妈妈不是这个样子的。”在春生的心里,他的妈妈和婶婶是一样的,长得很美很温柔,对他总是很有耐心。还会和清秋婶婶一样在睡前给他讲故事,就是犯了错,也不会只会黑着脸教训他。可是舅舅的话打碎了春生的梦乡,眼前这个只会吓人的盯着他看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妈妈。
赵一涵很心疼的哄着孩子:“别哭,你舅舅是逗你玩呢。”春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抓着赵一涵一个劲的问:“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妈妈!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你们都骗我!”
清秋见着孩子哭的伤心,忍不住对着赵一涵说:“我们还是先带着春生到里面去,叫他们好好地说话吧。”说着清秋弯□对着春生说:“你先别哭了,我们去和元元玩好不好。”
若是放在往常,春生肯定会听话的不再哭,跟着清秋走了。谁知春却变得十分执拗,他拉着清秋,抽噎着问:“婶婶,我舅舅的话是真的?”
对着孩子清澈的眼神,清秋无法再敷衍。她点点头,春生却神奇的止住了哭泣,他放开一直死死的抓着赵一涵的手,走到一萍面前,认真的的打量着她。赵一萍被儿子看的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的审视下自己身上。这些念危险隐秘的生活在她身上和脸上留下了憔悴。身上的旗袍虽然还算整洁,可是那粗率的布料和做工和白家精致的氛围格格不入。赵一萍忽然对自己的形象赶到羞愧。她希望自己能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孩子面前,谁知她却狼狈的时候面对着儿子。
看出来赵一萍的不自在,赵忠恕冷哼一声嘲讽着说:“你现在后悔了,可惜晚了!欧阳于坚那个你的人生导师都改邪归正了,你还在执迷不悟。以后你也要为自己的孩子想想。”
谁知赵一萍听着哥哥的话,她刚才的局促和尴尬全消失了。赵一萍从地上站起来。立刻反唇相讥:“别和我提那个败类,我们的组织去掉了蛀虫会变得更有力量。”又开始了,赵一涵是见识过赵忠恕和赵一萍的口水战的。她对着清秋使个眼色,带着呆掉的春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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