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地,涂完他最后一处伤口,用纱布遮上他胸口的风景时,他开口了,“是谁?”
“啊?”我诧异地看看他,他指指我身上。
我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道,“是,素和兰……”
他立时睁大了眼,“你是说,这都是素和兰那丫头干的?”见我不吱声,也不敢看他,他不由叹道,“天,还好……”
我明白他说的还好是什么意思,本来当年先帝一直有意聘素和为太子妃的,还曾向永安王提过此事,没想却被老头婉言拒绝了,人人都说是老头疼孙女,不愿让她将来受南蛮的气。因为那会儿,二哥刚代先帝南巡归来,却在江南认识了一名汉人女子,回来便向先帝禀明要娶她为妃,这名女子也是出自江南世家大族,只因身为汉人,所以先帝始终未曾同意。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两方都妥协,那名女子成了二哥的侧妃。永安王视这唯一的孙女如珠似玉,又怎舍得让她嫁个已经心有所属的夫婿,所以婚事没成,先帝也没说什么……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原来,二哥是有心上人的。
那个江南女子,姓什么来着,好像是谢,在二哥事败后,也不知飘零何处,我竟始终无缘一见。遥想当年,二哥天之骄子的身份,绝世无匹的风华,又是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不知怎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眼。那样两个人在一起,会是怎样的一幅美景。两人披荆斩棘,终得相伴,又会是怎样的甜蜜缠绵,是不是尽得赌书泼茶之趣,常享调脂画眉之乐?只是那时,又有谁会想到,转瞬之间,便是沧海桑田。
相处日久,竟从未听二哥提过那女子,但那样的人,纵使不思量,也是自难忘吧?何况,又怎会不思量?分别之时,两人正是新婚情浓之际,从此再难相见,当初必是痛断肝肠,此后,应是日日眉头心上,无时或忘吧。若再遇午夜梦回,冷雨敲窗,枕冷衾寒,那份凄清入骨,恐怕更是难熬……
想到这里,心中竟是痛得不成,却是因他而痛。
头一次觉得,二哥境遇之惨,还真是少见啊,而这其中,又有我很大的一份功劳,心中更是悔愧交织,如煎如沸。手上动作是早停了,这时更连头也不敢抬了。
然后,就听二哥的声音,“怎么,发什么呆?好了吗?”
我情绪激荡之下,不由抬头望着他,冲口道,“二哥,二哥,我……”我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是我对不起你?还是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如今说来,都有些可笑。于是,我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二哥却是微微一愣,挑眉道,“你叫我什么?”
“二哥啊……”说出来,我才想到,虽然这个称呼已经在我心中叫了千遍了,可这还是第一次说出口,自己也不由一愣,才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他摇摇头,眸如静水,看着我道,“不是,只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我一愣,想想果然如此。最早对他的称呼自然是殿下、皇兄之类。后来,官方称谓变成了澹庶人。在明辉宫,他能见的不过就那两个人,顶多还有御医,那些人一直是叫他公子的,至于我,心情好的时候,叫他美人,大美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叫他小贱人(汗)……二哥,这个称呼,好像还真没人用过。
他侧头想想,慢慢笑了,看向我道,“我喜欢这个称呼,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
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恰如晴空丽日,明媚耀眼,将我心中荫翳一扫而光,神魂也随之飘荡天外,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半天才下来。
等我终于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嘴早就裂到了耳朵根。看看他,已然不再理我,开始自顾自地穿衣服了。
我痛悔既消,色心又起,眼睁睁看着无边春色被衣服一寸寸遮上,心中这个不甘不愿啊,一个没忍住,一句心里话就溜了出来,“二哥,做一次吧。”话一出口,脸就红了,却也没觉得后悔,反而一脸期待望着他。
见他闻言动作一停,惊讶地看着我,半晌,讥讽地笑道,“你不觉得,你这句话,特别的无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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