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什卡德的脸色也变了。
尤里扬斯盯着我,狭长的眼睛在孔洞里妖光闪烁,好似在细细品味我的惊慌与怒意,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原谅我的冒犯。即使看不见您的真容,我仍然为您绝世的风姿而倾倒。您这样的美人来到这里,将为罗马的历史又添上一个万世流芳的传说。我想,感到眼熟,也许是因为我们在阿弗洛狄德1所造的梦中见过吧……”
尤里扬斯流利清晰用标准的亚美尼亚语一气呵成。他在我的注视下稍稍倾身,十足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东家在优雅地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好似刚才那个失礼的举动只是我的幻觉,可他充满了情-色意味的话令我尴尬到了极点。
阿弗洛狄德是维纳斯的希腊别称,任谁都知道维纳斯与丘比特可不一样,她是掌管性-爱的女神。我承认我是个非常不善言辞的武者,尤里扬斯这个变态足以让我窘迫到哑口无言。尤其是他故意使用了亚美尼亚语,在不知道我们是盟友的状况下,假如我开口与他交流,指不定他会当场戳穿我的伪装。
我求助地望向伊什卡德,他这才开口救场:“尊贵的尤里扬斯陛下,您的热情让我们感到万分荣幸,为友谊的桂枝将我们连结,我们不虚此行。”
尤里扬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笑了:“愿亚美尼亚与罗马……永世交好。”
我蓦地一阵背脊发凉。就在这时,一阵宏亮的号角声从东南面遥遥飘至。我循声望向那巨大有着三条走道的巴西利卡2,三列犹如浩瀚星河般的仪仗队鱼贯而入———我挺直背脊,知道那意味着罗马皇帝终于驾临了。
伴随着长长的鸣笛声响彻整片广场的上空,举着号角的仪仗队整齐的呈方阵形排列在巴西利卡的前方,红袍金甲的御林军队接踵而至,分成三列纵队簇拥着当中八匹高大的白马屈驾的金色御辇。
那上面站着罗马帝国如今的统治者,波斯最大的夙敌,君士坦提乌斯二世。
我看不清罗马皇帝的脸,只能看见他那颇为滑稽的姿态。
他高仰着那颗戴着沉重王冠的头颅,披着那缀满宝石的华美御袍,以一个巨人的姿态站在车辇之上,左手拿着象征王权的十字架金球,右手持着帝王权杖,浑身闪闪发光。任凭车驾如何颠簸,他的身体也巍然不动,好似一尊僵硬的金属雕像,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表现出罗马皇帝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紫色的拉伯龙1神幡在他背后猎猎飞舞,旗身上“耶稣基督”的几个金红色的花体拉丁字在日光下灼灼发光,犹如一只腾空飞起的魔龙喷射出火焰,妄图借他们所谓上帝的名义焚烧、吞噬这个世界。
平民们成群结队的拥堵在御林军的保护圈外,人山人海。他们翘首眺望,摩肩接踵,只为一睹至高无上的帝王的荣辉,场面热闹异常,在我眼中却仿佛是在围观一场有趣的猴戏。而我们,则是将与这只猴子周旋的耍猴之人。我冷笑了一下,却注意到伊什卡德朝我招了招手。
我敛了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朝牵象的侍官比了个手势。
尽管对罗马皇帝没有丝毫的敬畏之情,我却清楚,我是必须以亚美尼亚王子的身份与态度觐见这儿的主人的。我从象轿上走下来,徐步行到队首的使者前面方,以一种毕恭毕敬的姿态恭候着那乘着车辇而来的御者。
然而,我的目光却止不住地往身旁飘———尤里扬斯就在我几步开外,我的余光能瞥见他飘动的白色衣摆的投影,心如那影摇曳不宁。
尤里扬斯驱马踱近了几分,衣摆下露出一截腿脚。
他没有再穿胫甲,而是着一双绑带的希腊式厚底履,紫宝石点缀着鞋面,将他脚踝的皮肤衬得犹如雪色,一圈深色的疤痕清晰可见。我不自禁的联想到弗拉维兹被枷锁拷着的双足,盯着那疤痕呆呆的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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