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么?水知寒依在床边,眼神轻飘飘地浮过桌上一个个摊开的油纸包,糕点香甜的气息盖过了大雨激起的泥土腥味,可是掩不去知寒身上铃兰草的甜香。
草原、母亲、父亲、拥抱、水青阑无数的影子交错迷乱,我象一个毫无准备就溺入深水的人,毫无温度的冰冷铺天盖地,我无可依靠,无可牵恋。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水知寒的却一遍一遍轻柔地问:楚儿,你冒着这么大的雨,就是来给我送这些的么?
不要叫我楚儿,我不给你!不给!不给!不给!我猛地弹起来用力一推,声音是嘶哑的,喊得急了一阵窒息,我抓着自己的脖子伏在枕上用力喘咳,头昏脑涨,全身无力--他们没有杀我,可是下了药。
他跌落在地上,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项间,象无数黑色的丝线,死命纠缠。他双手撑在地上仰头看着我,无以名状的哀伤,眼眸是夜色的苍蓝。
我心一抖,忍不住要下去扶他。可那一推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再也撑不起来,触目所见,滑落了的软被下身体**着,白惨惨得毫无生气,只有臂上的黄金臂环熠熠有光。我抖着手想将那被子拽上来,可手指都无力蜷缩。
他慢慢站起来坐在床边,温热的手指一丝丝划过我的皮肤,自前胸一直向下,麻痒难耐,却又完全无力反抗。我慢慢地闭上眼:你杀了我罢,我恨你。
我也恨你!水知寒轻轻柔柔地捻着我的身体,诡异的感觉突如其来,我一声尖叫,然后愕然。他嗤地一笑,你还不是水青阑的人?很好,我可以少恨你些。
我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喘息。
他是尊贵的王爷,高高在上,我却是仇人之子,倍受欺凌。他荣华富贵,我却要任人践踏,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却只能屈身人下、宛转承欢,凭什么?他要的,我全都毁了,声名、富贵还有你,我要他全得不到,他喜欢你,是真的,我看得出来他俯身下来,眼波流转,可也不过是喜欢,他不信你,只是一个吻,就让他疯了,哈哈哈
我合上眼再不看他,我倦了,如果此刻能够睡下,然后就再不醒来。
我带你回去,水知寒突然停了笑声,轻轻地带了些迷惘,我们一起回夷狄,那里是我们的故乡,草原上有我们的祖先血亲,有那些可爱的女孩子,还有兄弟我们应该回去。
草原,血亲,兄弟都是他的,都是他所渴念。我,却只有一个水青阑。
他恨声道:待我们回去,夷狄就会发兵报二十多年前的灭国大仇,报着二十余年被迫称臣的奇耻大辱,报我小水将军已经闻名天下,果然不负我这些年的教导。到时候你为先锋,将这宗周千里疆土踩在脚下,亲手杀了李慕、水青阑两个混蛋!
我不会跟你走。我答,宗周是我父的故土,夷狄是我母的家乡,什么叫做回去?什么叫做离开?所有的仇恨与我无关。
那你就死。你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除掉,永诀后患。他狠狠地一跺脚,掌中多了把小小的匕首。
我笑笑:那你就杀了我罢,我恨你。说什么救我、教我、为了我,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都是!
不是!我帮你疼你都是真的,因为你是我的族人。水知寒气急败坏,我教你兵书战策,我教你武功枪法,我甚至叮嘱乌骨玉遇到你也要照顾你,这还不够么?我救了你教了你养了你,现在要你跟我回夷狄,为你我的故乡效力有什么不对?
我忍不住笑,却没有力气出声:你和水青阑真的是兄弟,一父同胞。
水青阑救了我的命,所以理所当然的让我为他所用,他可以喜爱我,可以利用我,因为他是我的主人。水知寒,也一样。
你!
仿佛触到了他的痛处,水知寒突然暴怒,伸手便要打下来,却又硬生生顿住,半空里僵了一僵,猛地回身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咬着嘴唇,目光幽黯,他尖厉道:你住口,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他的兄弟。我是夷狄尊贵的大王子,母王爱我,兄弟亲近我我立了证明大的功劳,他们一定会承认我,我我牺牲了这么多
我不语,觉得他有些可怜,他还是个疯子,还是。可我自己呢,难道不可怜?不是疯子?
茶壶跌得粉碎,一地青玉似的,烛光映在碎片上是双双冷眼。
然后水知寒突然地笑了,忽闪着一双碧蓝的眼,抿着殷红如血的唇,认真的得象个才入学堂的小孩:我的母亲,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我的故乡,我的祖国,我所爱的一切,强调似的,他又道,我有我的母亲,我的故乡,我和他没有关系!
好,你说得对,但一切都不是我的。要么你让我走,要么让我死,我不会跟你走。
你必须跟我回去。水知寒打断了我的话,我手里有药,我要把你变成一件行李带回去,不能枉费了我一番心血,不能再让你跟水青阑在一起。他温热的手指抚过我的眼、我脸上浅\淡的伤痕,喃喃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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