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二夫人就扶着顾夫人在后花园里头的凉亭里坐着。二夫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晕,妆容精致妖娆,比之此前那些日子,今日的她精神好了许多。
眼眸也带着轻柔的笑意,二夫人轻拈着一块糕点递到顾夫人嘴边,顾夫人眼睛欣赏的上下打量着她,顺从的咬住了糕点吞进口中道:“凤袂啊,你刚嫁入顾府,不用因我是正室而惧怕与我。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往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二夫人道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的望着顾夫人:“是,姐姐。往日我便常来寻姐姐,只望姐姐莫要嫌弃厌恶妹妹才是。”
顾夫人连忙摆手,一边享受着二夫人的喂食,一边解释着。二夫人望着眼前一本正经喋喋不休的人,心中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添满了。这人如今的记忆跳跃到了她刚刚出嫁的那阵子,还记得她刚刚嫁过来时,第一日便将这人的性子探了个清楚,这人面上端着高贵冷艳的样子,私下却是个迷糊好欺负的人。那时候她暗中不知使了多少绊子让这人吃亏,可这人却好似丝毫也不曾察觉一般。
她记得有一日,她与这人在院子里头散步,如今日一样,这人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自己以往女扮男装出去参加灯会的趣事,那时她刚刚怀上顾言,一门心思的想着将眼前这人除去。两人走到一湖畔时,她突然心生一计,装作脚滑了抓着这人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往湖里倒去。她这般抓着这人的衣角落水,在那远远跟着的小丫鬟眼中,就成了是这人故意将她推落到湖中的。
身子往后倒去,她一手护着肚子暗中窃喜着。谁知一向迷糊的人却突然之间敏捷起来,一把抓住了她往前一拉,将她拉了上来,自己却掉进了水中。她呆楞楞的站在一旁,不通水性的人掉落了水冒了个泡就沉了下去。直到后头跑来的小丫鬟噗通一声跳入了水中,她才反应过来。
那次,这人的后颈被水下的一块尖锐的石头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躺在床上怏怏的喊痛,却还安慰着她别怕别内疚。
从回忆中慢慢醒来的人,温柔的望着那对面还在不停说话的人身上。二夫人起了身,走到顾夫人身后,顾夫人转着头疑惑的望着她。她按住顾夫人的肩头将她的头转回去道:“姐姐别动,妹妹给你按按肩头解解乏。”顾夫人听她这么说,倒是很自然的笑着闭上了眼。伸手轻轻拉开顾夫人的后领,就见到了那条长长的弯曲的疤痕躺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她轻轻低下头,温柔的吻了上去。顾夫人抖了抖肩头笑了起来,边笑着边说:“好痒啊,凤袂快别闹了。”二夫人勾着唇角伸手从后面抱着她的脖颈,闭上眼将脸贴在她背上。这样真好,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顾笙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凉亭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当听到娘亲开心的笑声,和二娘无奈却温柔宠溺的话语时,她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她们都是她的家人,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来搅乱顾府的宁静。眼神如同冰刺般锐利的望着前方,顾笙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
叶锦书最近这几日有些心忧,顾笙的七日蛊已到了毒发的时限,可比之以往已经过了两日,却还是没有半分发作的迹象。这事此前从未出现过,不仅是她,就连老鬼医也查不出缘由。因担忧顾笙的身子,她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顾笙,到了夜里也要避开守卫爬到顾笙的房里守着她。
而本打算动身去鲁州一趟的顾笙,也不得不将叶锦书带上。
临行前,顾笙带着叶锦书去了见了净璃一趟。在小笼包的带领下,她们到了离顾府不远,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见到了乔装打扮的净璃。从净璃那,顾笙得知,此次刺影楼虽遇袭,但损失却并不严重。刺影楼的弟子最擅长之事便是隐藏,此次净璃下了令,便是让他们蛰伏于暗中,他们都安静的躲藏于各处,等到净璃一声令下,他们便会重拾利刃刺入敌人心脏。
离开之时,叶锦书回头望着净璃,目光有几分迟疑,她轻声道:“净姨,我虽不知您与娘亲到底是何关系,但自从上回您托我将那盒子里的手帕给了娘亲之后,娘亲就时常发呆,有些还会偷偷的哭。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在娘亲心里,还一直惦念着一个人,我不知那人是不是您,但若是您愿意的话,改日便去见娘亲一面吧。与她谈谈心也好,娘亲有许多话不会同我说,可我知道,这些年,娘亲心里很苦,很苦很苦。”
净璃敛下眸子,躲开了叶锦书探究的眼。叶锦书倒并未想从净璃口中得知那些娘亲一直不肯说出的过往,她只是想,或许娘亲心里真的很想见净姨前辈一面吧,见以往的旧人一面,见救了她们无数次的恩人一面。叶锦书垂首,恭恭敬敬的行礼:“锦书不在的这些日子,就拜托净姨关照娘亲。”
净璃转了身背对着她们,沉默了良久才道:“鲁州有我刺影楼的分舵,此次绿儿会与你们随行,到了鲁州她会带你们去见分舵舵主,到时他们会听从笙儿你的指令,你大可吩咐他们帮你办事。至于锦书你…你娘亲,我会关照的,你们去吧,望你们此次能平安顺利。”
可她还未说是否会去见娘亲,叶锦书张嘴还欲再问净璃。却被一旁的顾笙拉住了,顾笙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叶锦书虽有些不甘,却也只好跟着顾笙向净璃告了辞,而后上了院子门口那辆一直停着的马车。
遮盖了原本面容的净璃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温柔的眼眸中,透出了几分疲惫几分凄凉。她何尝不知桥织这些年过得苦,她何尝不想去见那个日夜魂牵梦萦的人。
十几年了,她唯一一次再见到桥织,是几年前桥织大病一场险些丧命的那次。那个巧笑嫣然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孩子,那个曾说过永远要与她在一起的桥织,就那么苍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的后悔,后悔为何当初不带她走,为何当初要离开她。
从屋顶跃下梨枝脚尖点在地上轻轻旋转半圈,稳稳的落在了平地上。她拱手半跪着行礼:“参见楼主。”
净璃负手而立:“找到她了吗。”梨枝弹去肩上沾着的落叶,点头道:“找到了。”净璃沉吟道:“她答应了吗。”梨枝微微皱起眉头道:“她如今在唐门颇得唐老太太信任,言语间我探知她似得知内情,但却未告知我。不过她说,若是想要从她口中得知唐门的秘密,需您亲自去川蜀见她。”梨枝语气中有几分不满。
净璃听了却轻笑了起来:“她还是这般倔,当初是我将她赶出刺影楼。此次有求于她,依她的性子,这般要求倒也不奇怪。”梨枝轻哼一声道:“楼主当初将她从街上捡回来,教她识字武功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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