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突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玉笛。
青白的玉笛暗暗流光。须臾,有清雅的笛声响起。
“你竟还会吹笛?”猝然响起的笛音让慕容素怔了一下,她错愕地望着他。
笛声漫漫,洗尽尘俗,曲调由如松涛阵阵,烟波缭绕,万壑风生。音韵悠游柔转,缓缓消弭。
舒缓的曲声渐渐嬗变,愈加舒缓优美,幽隐飘飞,宛如溪水玎玲,绮叠萦散。无形的乐曲令人放松,如云开雾散,雨过天晴,藤曼蜿延,暮春嫩芽抽新……
忽地——一抹绮丽的流光映进双眸。
巨大的烟火直冲云霄,骤然绽开一朵绚烂瑰丽的花,映得星月都失了颜色。烟火漫天华彩,斓光熠熠,照亮了浓黑的夜镜。
“哇……”慕容素惊叹。
笛音和着烟火颓坠的零星而落,碎雪飘飘,淡化了硝火带来的烟气。幽光,轻笛,似轻絮绵绵,萦绕人心。仿佛可散的开一切的悲伤与哀燥,飘然悠远。
·
莫钰此刻站在宫城最高的殿宇俯视周下,这座宏伟巍峨的皇城灯火通明,宫灯绵延,烟火如花盛绽。唯有他自己寂然漠漠,如这稠墨般的浓夜。
帝王大寿,举国同乐,他甚至能听得到远方盛宴之上的笑语欢歌。那样的热络却是他所望尘莫及。他似乎天生就应站在这样的阴影之中,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就是一个隐在暗处的虚影。
记忆里,自己也曾有过家人的。
只是太漫长的光景烧灼了浅淡的薄影,唯一仅存的场景,似乎只剩那日黄昏中父亲的背影,断然决绝——
从此握住刀,对童年的印象就只余黑暗中的寒锋血刃,活着成了唯一的目标。为了活,几乎激透了骨子里所有的血性,强迫自己忘却疼痛,泯灭良性。强迫自己冷硬麻木。刀尖上的舔血的日子,彻底消磨掉了亲人在脑海里最有一点印象,再没有一丝轮廓。
夫人的出现无疑是他的救赎。
记忆里那个仪态万端的女子,从苍茫寒冷的大雪里救下那个遍体鳞伤的小丐,从此他有了新的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于他的意义,却永远能记得那一日递给他淬锋时所说的话语,“你要将自己成为最锋利的武器,去保护你要保护的人和自己。”
他做到了。他学着割裂所有过往,学着重新信纳他人。日复一日,他将自己淬炼成了锐利的锋刀,无异于把新发于硎的寒刃,这世上,再没什么人能轻易伤到他。
可他却忘了,他是一把刀,也只该是把刀。
是他的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些年来的生活与前相较,无异于地狱与云端般的宵壤。可她和他不一样,他是泥潭里颠沛求生的野草,而她是云空的星。他们本就不属一个世界,偶然邂遇,也终有一天必会离去,他本不该眷恋。
可是他却无法自控,明知这样是错,却还是甘之如饴——哪怕是最后一刻,哪怕就这么远远的……
那个温雅似玉的男子,身份成谜,如潭难测,每每探涉,总能感到他隐在表面背后的秘不可测。他万分不喜,可无奈,她却对他深信不疑,他只能迁就。可若是他图谋叵测——
他力量微薄,但总还有一刀相持。如若至此,粉身碎骨,也总够同他两相俱焚,菹醢此生。
他发誓。
这也是他,唯一可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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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素在灯火通明的华殿内除去一身华丽厚重的宫衫,轻动了动颈脊,舒缓了些许疲倦。许久又取下了木桁上雪白的锦衫,重新层层套叠着身。
裙摆很长,团集堆叠在地上,仿佛铺落的一层厚雪。将一层层的轻纱缎衽整理完好,她反身去扣腰封的封带,可过长的袖摆成了最大的阻碍,封带越绕越乱,最终干脆拗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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