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什么秘密。道格拉斯把它还给我,我不知道你认识他,所以我以为你不感兴趣。在珍珠港遇袭时,我在大学读二年级,那时我非常讨厌家里的环境他们只关心怎么在这场战争里赚钱。于是我休学去参军了,我起初是在航空母舰上做后勤,在那儿我认识了比尔格雷格。
我点点头。他就是迪梅克格雷格所说的那位死在二战中的士兵,那个最正当的发疯理由。
道格拉斯继续说了下去:后来去瓜达尔卡纳尔岛上作战,他发现了好几次日本人的埋伏真是不可思议,第一次我们的长官差点因为他违纪而枪毙了他。然后有天晚上,他跟我说,他快要发疯了,他眼里都是血,他家里每个人都会发疯。然后如果你和维布是朋友,你会明白和比尔做朋友的感觉,我知道他能洞察人心、洞察一切,但我选择去相信他。于是他向我说出了他们家族的故事。是的,我相信他,但我无法拯救他,第二天我们和日本人作战时,他突然丢下了枪。
他救过我几次,但我根本没有想过去帮助他。我只觉得,我们睡在潮湿的帐篷里、随时可能遇袭,每天都在行军、作战,准备好去死,那样的环境当然会让每个人都感到快要发疯。我没有严肃地对他的问题,我本来可以救他,送他去做个精神检查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想要安慰道格拉斯,但我发觉他脸上一片平静。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是个智者,自己懂得开导自己。我现在已经不会觉得愧疚了,我放下了这些。我回到美国后,读完了大学。在我父亲死去之后,我得到了我的那笔遗产,我把它全给了格雷格家人。然后我离开纽约,来到了洛杉矶。我知道那笔钱不可能彻底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我选择不去想它。直到一九七零年,阿尔伯特莱特来向我求助,我才知道我实在低估了格雷格们的厄运。
噢,我听说过他。
他的妹妹,丽塔莱特是我的妻子。道格拉斯握着那串手链,缓缓地摩挲着。格雷格家人接受了巴比伦计划的实验,他的儿子,小阿尔伯特逐渐意识到那个计划糟透了,它毁了每一个格雷格家人,它还可能毁了更多人。由于资金不足,巴比伦计划被停止了,但小阿尔伯特知道它迟早会被重启,于是他销毁掉所有封存的资料。他被指控叛国,他还解决掉了一个来暗杀他的特工。最后我托一个朋友,把他装在货船上,送去了阿根廷。
他还活着?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去世了,如果他活到现在,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天,那些都是非常遥远的年代了。
也许吧。我从来没和他联系过,我并没有打算邀请他来和我们一起过感恩节。
都过去了,我好像错过了很多。温妮会给我讲许多六十年代的故事,但这才像个传奇。
道格拉斯低头摇晃着他的热巧克力,在壁炉边,它依旧散发出一种幽微的甜味,像是窗外从树叶上随风滑落的雨水。六十年代,那时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看到的时代和她所经历的,是完全不同的。对我来说,只是些吵吵闹闹的却又留不下什么印象的日子,我只记得莎朗蒂被害。我见过她好几次,真可惜。但那时比起惋惜,我更多地担心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那时扎克和莉薇只有四五岁啊,好了,我继续不该破坏你对你外祖母黄金年代的好印象了。
尽管如此,道格拉斯还是和我说了很多。六十年代的嬉皮士们,他早慧天才的长子雷蒙德,在六八年到旧金山参加秋季计算机联合会议,他反复叮嘱雷蒙德不要相信任何传教者所说的爱。他还讲到年轻时,大萧条时代之后他经常在电影院里过夜,还有战前的纽约。
他很少向我提起往事,因为他说自己不想做个无聊的爱唠叨的老年人。但我喜欢听他讲过去的年代,最终引起了我一阵无名的惆怅。那些话好像不是对我说的,他只是借助我,重新梳理一遍他的人生,准备好与自己道别。
道格拉斯在感恩节第二天的深夜里去世,在安宁的睡梦里。整座大宅都陷入了一种无声无息的悲伤中,没有人恸哭哀嚎,我们沉默地坐在大厅里,偶尔抬头看一眼彼此,又一言不发。
有两百多人参加他的葬礼。我见到了小阿尔伯特莱特,他衰老的脸被大衣衣领遮去了一半,但我知道那是他。他因为我的注视而错愕了片刻,但我别人口中见证了他一生的传奇,却无意去向他搭讪。对于我而言,那个故事已经伴随道格拉斯的去世而落幕。
维布也参加了道格拉斯的葬礼,有些人认出了他,但乔舒亚扶过他,让他为道格拉斯献上花。
葬礼之后,维布找到了我。洛杉矶湿冷的天气让他的行动更为困难。抱歉,这里真是太让我难受了。
我不知道他是指刚下过雨、潮湿冰冷的空气让他的那条腿疼得要命,还是指那些人。我不敢想象走过那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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