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细惊了一惊,先于亨利先生进盥洗室查看一番,忙不迭拦着薛真真,“姑娘,你先……先放她下来。”
薛真真背着允焉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地上,亨利先生忙去将她扶住。
薛真真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劲,竟先撞开穗细又推开亨利先生往门口冲去,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吼道:“允焉快死掉了——你们倒是来帮我一下啊!”
穗细低低同亨利先生讲了句话,两人先后去将发了疯一样的薛真真拦下来。楚望和弥雅都忙不迭上前来查看允焉是怎么了,穗细则叫了一个丫头去唤葛太太。
直到看到允焉白色丝袜上乱七八糟的殷红,楚望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弥雅当然也是知道的,没忍住噗嗤一声别过头笑了出来。薛真真杏眼圆睁,饱含泪水,像只小狮子一样怒问:“她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还笑?!”
穗细安抚了薛真真两句,将允焉带回盥洗室。弥雅乐得几乎流眼泪了,险些没有力气回答薛真真这个问题:“放心,Lina死不了!”
楚望则无语望天,心想着,为什么都这个年代了,薛真真的性别觉醒教育却这么落后?
没一会儿,葛太太急匆匆带着乔太太来到茶室去查看允焉“伤势”。隔着盥洗室的门,林四太太用绍兴话怒不可遏的奚落乔太太教育上的巨大疏忽:“我那位哥哥为什么将这几位丫头托付给你帮忙教育?还不是因为女孩子大了,总不能没个母亲!他这个做父亲的要教女儿,总有些东西指导不到,你倒教得好,让这些个丫头到这个年纪上了,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在乔太太羞惭的自责叹息中,楚望不由得看了依旧没有从流血事件中缓过劲来,在一旁抽抽搭搭的真真一眼。
怪不得林老爷和薛老爷要合伙将女儿们都送到乔太太家中寄养,原来是因为——他们都克妻啊!
宴会的后半场,乔太太继续去应付客人了。葛太太受了大太太的委托,遣走亨利先生之后,关上门,在茶室里当堂给几个丫头上了一堂简易生理卫生课。上课的过程中,薛真真有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大。在听说了每个月都要流几天血,一直流到五六十岁时,真真惊恐道:“怪不得我母亲去的那样早,原来是流了这么许多血去的!”
看着真真听得这么痛苦,楚望好几次都有些忍不住想画一幅人体剖面图送给她,并告知她:我们都是灵长类动物,这是子宫、这是卵巢、这是X道。每个月宫壁会加厚一次,当这个月没有受精卵附着时,加厚的子宫壁便会自动脱落,所以会流血。统共不到五十毫升,死不了人的。
葛太太这堂课上得颇受些阻碍,而弥雅全程关注点都落在了真真身上,脸上带着探索新物种的微笑。
最可怜的就是允焉了:当着同学与小姑妈家下人的面,被薛真真搞得丢了这么大的丑。薛真真本是出于关怀允焉的好意,却大大的得罪了允焉,使得从那天之后半年有余,允焉都没给过薛真真半分好脸色看,真真自然也不稀罕林二小姐那点好脸色——自此,两人之间存在了不足一小时的姐妹情,瓦解得十分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雷得我==自己都外焦里嫩,但是又必需要讲这一段:三个从小没有母亲的女孩子,在教育上总是比旁人少了些东西。
没有耐心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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