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概之前没想过这些事情,这时候被问起,小婵吓了一跳,她心中终究还是将方腊军队当成乱军的,想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可是、可是……钱家的老爷子不是……不是……”
“我尊重钱希文,因为老人家有自己的道,而且他贯彻得很伟大,跟他站在哪一边,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我站在朝廷一边,难道要跟那些只知贪腐的文官,贪生怕死的武官站在一起?那些恶霸、流氓,让我觉得无药可救的人,站在哪一边我都希望他们死得干干净净。小婵,我哪一边都不站。钱老这种人,会让我觉得应该活着,其余的人,除了你、你家小姐这些家里人以外,就算死光光了,我也无所谓的。”
宁毅笑笑:“我现在既然在这里当老师,就尽一个老师的本分,把好的东西教给他们,因为他们只是学生,如果他们学到了,我也会很高兴,这个世界又变得更有意思一点了。小婵,就好像我们逃跑的时候那些当官的,让他们在我脑子里占了一个位置,我都觉得是浪费,他们是蟑螂,见到了能踩死就踩死,不行的话,就当没看见好了,反正到处都是。”
他耸了耸肩:“反正我不讨厌他们,也不喜欢他们。”
说完这些,觉得自己讲的有点冷酷,只是看看小婵时,发现对方托着下巴正在点头,明显不是敷衍。其实小婵心中想的也差不多,她反正是个小丫鬟,生活的世界无非是那个小院子跟小院子里的姐妹、姑爷小姐,将来也许还有她跟姑爷生下的孩子,院子外的东西,对她也是没太多意义的。当然,她没有姑爷这样豁达,对于那些出卖了姑爷的坏官,她现在还是挺记仇的,耿耿于怀,觉得他们死了才好呢。
秋日的下午,气氛便在这样的闲聊中显得有些悠闲了,气候转凉,风轻云淡。这样的日子里,随着外界的喜庆,发生在杭州周围的各种战事,似乎也变得有些遥远了。尽管偶尔还有伤兵送来,但若是呆在书院里,每日里还只是讲讲课,看一帮儒生喝喝茶,小声地议论一些与家长里短无异的学术问题,或者又讨论一番最近杭州发生的热闹事件,真像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宁毅知道自己还有一关要过,无论他现在过得怎样悠闲,总会有人过来对他作出个安排。人在矮檐下,总是只能如此。但这一关,随后来得有些突兀,过得其实也有些奇怪。
那是与小婵闲聊后第三日的上午,他授完课,准备收拾好东西等待拿走今天的薪酬时,山长封永利来找到他,神色有些复杂地跟他说,刘大彪要见他。
文烈书院附近,基本都是霸刀营刘大彪的地盘,宁毅此时是知道的,之前霸刀营在嘉兴参战,看来到得此时终于已经回来。宁毅随那封永利出了书院,只是到了外面的路上,便看见各种旗帜飘扬,多半都已经残破或者染血,一群群的士兵大概就在附近解散了,这时候三三两两地回家,呼呼喝喝,拉拉扯扯。
那刘大彪所在的宅院就在街角,或许是早上刚到,这时候里面显得凌乱。宁毅从门口进去,也是一队队的士兵奔来跑去,有的摆放各种物品,有的做着打扫。进了几道门,宁毅便被领进一个相对安静的院落里,两名背刀的士兵为他打开正面的房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他进去之后,房门在后面关上了,四周顿时便暗下来。
眼前的房间其实有些大,像是电视里皇帝的殿堂——作为金銮殿还是小了,属于那种没什么预算于是租了个小厅堂的——宁毅前方两丈的范围都显得有些空旷,更前面的地方,挂了一张纱帘,纱帘那边侧面的窗户开了一扇,光芒照进来,令得宁毅能够看清楚前方的东西。
那是一张龙椅一般的大床,有靠背有扶手,没上方的框架,因为太大了只能说是床。透过纱帘只能看清这床的轮廓,大床旁边摆着许许多多古怪的东西,桌子、书、各种简牍、鼎、香炉,香炉里焚着香,大概是要稍微的冲淡药味。那大床的轮廓上,倚靠着一把剽悍的巨刃,一个身影正在那儿四平八稳地坐着,由于是黑影,配合那把巨刃,显得很霸气,只是有几分娇小,微微冲淡了肃杀的气息。
床铺一侧的香炉边,另一道大概是丫鬟的身影站在那儿,不知在摆弄什么。
房间里,三个人,就这样将气氛安静下来。
到得此时,宁毅已经完全能确定下来,坐在对面的,果然便是那日偷袭太平巷时见到的名叫刘西瓜的女子。如此等待半晌,帘子那边终于有了第一声说话。
“某乃刘大彪。”一半的故作文气,一半的故作匪气,配合上虽然说得粗犷却仍旧属于女子的声音,变得颇为古怪。
声音难听……许久之后想起来,这便是宁毅对于这位名叫刘西瓜的少女的,真正深刻的第一印象。
老妈生日,陪着去ktv,码完字倒是晚了,本想非常准时地连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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