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三寸的地缝,亏得他内功扎实下盘站得极稳才不至于跌倒。而原先站在地缝对面的程溏,却已不见踪影。
第十三章
魔教众人一瞬间走得一个不剩,好似他们根本不曾出现。承阁杀手本就神出鬼没,山坡上的那个红衣男子应该便是韦行舟本人。当然,还有程溏。
裘敛衣重重吐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屏息许久。他环顾周遭,刚从摄魂术和魅功中解脱出来的正道众人仍有些浑浑噩噩。先前在地牢门口与万家和魔教动手的人,却是前来赴珍榴会之约的诸人迟迟不归,族人同门赶至青浮山下,后得丰氏夫妇接应,杀入后山重围救人。此刻两批人相会,不久前还杀气腾腾的空旷平地,一时竟浮起劫后余生之喜。裘敛衣忽然听到声音,心中一突,转过头去。
那座万家地牢在方才的震摇中屹立不动,黑漆漆的门口尸横满地,仿佛巨兽张开食人不吐骨头的大嘴。那里缓缓走出一个人,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血痕顺着下垂的宝剑滑落,每一步都绽开一朵血莲。裘敛衣的喉口梗住,想要唤他的名字,却说不出一个字。在旁人都喜极相拥,执手互诉之时,他竟在纪雪庵面无表情的脸上看见世上最寂寞的神色。
纪雪庵目光慢慢扫过地牢外,最后落在裘敛衣身上。他一步步走来,声音冰冷开口便问:“程溏在哪里?”裘敛衣摇了下头,只说了三个字:“韦行舟。”纪雪庵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抬步就要走,却被裘敛衣拉住。
他转过头,神色奇怪道:“你不让我去找他?”裘敛衣忽然觉得自己理智到残忍,却缓声道:“雪庵,魔教在哪里,韦行舟深不可测,你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去找他。你看,今日来了许多朋友,这青浮山上又有太多疑点,你是从头至尾清醒的人之一,不能一走了之。”
纪雪庵却抽回手,眉眼之间无比冷淡疏离,“我如今知道万家与魔教同流合污,对师命已有交待。别的事,待我杀了韦行舟,带程溏回来再说。”裘敛衣苦笑起来,绕到纪雪庵身前,看着他的双目道:“你答应我留下来,我便将程溏带给你的话告诉你。”纪雪庵冷笑一声,一闪身甩开他,头也不回向前走去,“我见到他,自会亲口问他。”
“纪雪庵!”裘敛衣大声叫住他,“程溏说,他既能从那里逃出来一次,定然有第二次。纪雪庵,你敢甩手就走,岂能这般任性妄为!你莫要小看了程溏,别那么自以为是!”纪雪庵缓缓转过身,还未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木轮磕磕绊绊的声音。他和裘敛衣抬头看去,却见木槿夫人和丰华堂推着一辆轮椅而来。
木制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先前那个抚琴以消除众人摄魂术的年轻人,但与他同时从天而降的四名捕风楼暗卫此刻已隐去身影。纪雪庵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曾见到方才那一幕,在地下杀敌时也没有听到琴音,但武林中有些人哪怕素昧平生,依然能叫人一眼认出身份。譬如冰姿雪貌只穿白衣剑鞘雕满莲花的纪雪庵,又譬如眼前这一位。
上一任桑谷谷主退位时,将谷主之位即江湖第一神医的名号传与谷中一名双腿不良于行的弟子,一时引起轩然大波。江湖第一神医若连自己的腿疾都医不好,又谈何去医别人?但桑谷在武林中素来神秘,除了数间开在市井的医馆,寻常人想要得到桑谷神医救治只能求奇缘,从桑谷流传在世间的秘药均千金难求。故而关于新谷主的风言风语过了一阵便渐渐消停,世人只知他以一架木质轮椅代步,却是一位眉目出尘温润如玉的佳君子。
那人略抬起头看向纪雪庵,果然一如流言,眼神谦和不染丝毫尘俗,微笑道:“纪大侠。”纪雪庵面无表情点了下头,“没想到,这次珍榴会之事竟然惊动了不理俗事的桑谷谷主。”木槿夫人伸手理了下鬓角,淡笑道:“当时我们千辛万苦避开万家侍卫,也亏得敌人专注于寻找你们三人下落,才叫我们有空子可钻。我和华堂设法护住昏迷不醒的正道朋友,那位捕风楼的暗卫兄弟伺机下山,才知道正道同盟已察觉异常,集结于青浮山下。沈楼主得到消息,亲自赴桑谷请祝谷主出山。原来祝谷主亦是善于以音律调动内息的高手,方才也正是他解除了摄魂术。”裘敛衣跟着道:“何止如此。我们七八人先得以从摄魂术中醒来,又害怕陷落魅功控制。多亏祝谷主的丹药,可维持十二个时辰不受魅主影响。”
纪雪庵闻言一愣,抬眼环顾四周,“沈荃也来了么?”丰华堂摇头道:“捕风楼事务繁多,沈楼主抽不开身,但特意派四位暗卫护送祝谷主至青浮山。此时我等能平安脱险,祝谷主和沈楼主实在功不可没。”他们三人愈是赞叹感激那桑谷谷主,纪雪庵的脸色只愈发冷淡。他盯着轮椅上之人,讥声冷道:“桑谷神秘莫测独立于世,原来却与捕风楼交情甚深。”桑谷谷主微微笑道:“在下之前与沈楼主并无私交,但此事关系深重,险些危及正道根基,即便是桑谷也愿意献出绵薄之力。”语罢又温颜补上一句:“在下身有残疾,不能习武,向来对纪大侠十分仰慕,还请纪大侠唤我祝珣便可。”
他语意诚恳,神情坦荡,当真称得上谦谦君子。纪雪庵听到他说不能习武十分仰慕云云,不由微微愣神,顿了片刻才对祝珣道:“祝谷主言重。”面色终是有所缓和。祝珣笑道:“青浮山一战,有不少伤者,在下先失陪了。”他的轮椅乃是特制,仅凭本人亦能移动,但旁人怎么忍心叫他一双抚琴救人的妙手去推轮子,仍是丰氏夫妇慢慢推着木椅离去。待他们走远,裘敛衣奇道:“你从未见过那个祝珣,怎么开始便戒备之意那般重?”
纪雪庵没有回答。他对桑谷并无敌意,但对捕风楼却已再无信任。程溏所言沈荃在正邪两派之间摇摆不定,赚不义之财,只是他没有证据。更何况此番沈荃竟能请出桑谷神医,叫许多人欠他一个极大的人情,纪雪庵便更无法说出口。他面色阴沉,沉默不语,裘敛衣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记挂程溏,又素来不耐烦应付旁人,但是你看——”
他指着地上不远处那道宽沟,一向嬉皮笑脸的面孔此时却肃然一片,“这道沟乃是韦行舟身后一人举刀砸在地上,相隔十余丈,却一直裂到此处。你或许会怪我眼睁睁看程溏被带走,却未出手阻拦。但是纪雪庵,说来真是太丢脸,不过是我低头避开地沟的一瞬间,程溏却已不见。除了那个用刀的大力士,必然还有一个轻功极佳的人。韦行舟未必需要亲自动手,身旁有这样两名高手,或许还有许多未露面的高手,便足够叫我们胆战心惊。”他说罢,却抬起头直视着纪雪庵双目,“但是最可怕的,却还不是这点。力大无穷,力传极远,你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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