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爷,今月上旬的账册在这里了。”
颜伯调遣过来帮忙的老掌柜立在案前,面有忧色。
顾西樵打开扫了几眼,正如自己所料,还是惨淡的交易量,订单与零售俱大不如从前,一时半会儿倒还好说,但事实是这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自从坊间南北接连开张两家绸缎庄,又一致以较行情便宜三成的价格沽售,客源就纷纷流向那边,不少小店抱怨不迭却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没有用什麽不正当手段,也是规矩做生意。虽然艰难,但为维系也还是随之降了三成价出售。顾西樵想,对方或许是有更便宜的货源,又或许是以一种宁伤自己三分,也要损人半毫的极端做法来挤兑老店。若是这麽财大气粗的做法,幕後操纵者必有雄厚赀财在手而有恃无恐,但就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这边倒下、享受垄断整个坊街绸缎生意的待遇了。挑挑眉合上账簿,顾西樵出言安慰道:“杜掌柜不用担心,我自有对策。”
说有对策,其实为安抚军心,不想此事惊动到颜伯。这点凭己之力也能应付的小事,还去劳烦颜伯的话,他就太没用处了。虽然对策上还没有具体眉目,但顾西樵倒也不著急。谦益固然有实力与对方展开拉锯战,但他不想使谦益陷入这种被人牵著鼻子走的被动局面,目前尚有周转余地,并且降三成的话,利润实在低微。说他托大也好,他考虑的是另一条路子,即改善自己的货品,让客人罔顾价格差距也想买入。但这谈何容易。
顾西樵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杜掌柜略放下心,想到眨眼十几年过去了,他的飞速成长委实令人惊叹,从最初的一无所知到最後生意场上各种利落老练的杀伐决断,也不枉东家以对待亲生儿子的心力来对待他。与他相比,颜少爷则任妄得多,说来最近他搬到顾府去住了,少时就听闻他对顾少爷嗤之於鼻,现今还不知怎麽折腾他呢。
“顾少爷,老朽有一事相请。”
“杜掌柜请说。”
“是家事……家慈几天前得急病走了,昨日老朽竟才收到消息,唉……丧殓之事因无人做主还未安排,老朽不得已须告假半月回乡,不知可行?”
“哪里的话,您尽可等一切都办妥再回来不迟。”
“多谢顾少爷,真对不住。在这麽个时候不能帮上你的忙,反而还加重你的负担。”
“杜掌柜不必挂心,”顾西樵摆摆手,“路远颠簸,您也不要太过伤悲,保重身体才是。”
一脸神清气爽的颜介用过午膳後,听话地蛰回书斋,坐等那人回来。随手抽出本志怪笔记,歪在榻上看起来。本意打发等待时难熬的时间,不料读著读著就被那诡谲的情节吸引了过去。
直到若有若无传来一种熟悉的清冽气味,他才猛地坐起,一把拉住站在身旁的人,让他并坐在宽敞的凉塌上,“西樵!我给你说个故事!”他的声音很著急。
这厮又看到什麽耸人听闻的东西了,顾西樵抽回袖子,“好。”
“从前,有个名叫张劭的汝州人,赶考途中夜宿店舍,时闻邻房有人声唤,向小二打听,得知是同去应举的山阳贾人范式,得时症滞於客栈,无人照理日夜呻吟。张劭竭力救之,晨昏供奉。直待范式渐渐好全,试期都已经过了。自此两人情如骨肉,结为兄弟,朝暮相随,不觉半年。张劭思归,范式於酒肆设宴饯别。酒座间杯泛茱萸,方记起正是重阳佳节,便与张劭相约来年去重阳拜见他。张劭说,当设鸡黍款待,幸勿失信。两人挥泪悒怏作别。”他讲得慢而小心,声音轻盈,仿佛怕惊动这几百年前的古老传奇,“到得来年重阳,张劭宰鸡炊饭、洒扫草堂,焚香插花,整好衣冠独立庄门而望。”
鸡黍之约啊,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顾西樵几年前亦有读过,此刻听颜介重述情节,有一种熟稔却又新鲜的感觉。目光远远地投向门外看得见的一小片天空,当年初读故事时的心驰神往也一点点浮上心头。颜介却忽然住口,盯著顾西樵道,“西樵,你说那范式来是没来?”
“我想,他来了罢。”可惜……
“嗯……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