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安转过头去盯着他,满眼都是疑惑,钱心一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说:“杨江给我打了个电话。”
陈西安心里一沉:“所以?”
钱心一:“所以导致你工作失误的原因我大概都知道了。”
陈西安眼皮一抬,神色有些震惊,他不知道了解真相后钱心一是怎么想他的,同情,或是瞧不起?杨江就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明明无辜到六月飘雪,却因为赫斌的死对女儿墙恐惧至深……
杨江觉得他懦弱圣母,可感同身受这种东西太难了,朋友家的猫狗被当街碾成肉泥,你都会觉得惨不忍睹,濒死的惨叫萦绕你的梦境,更何况是一个人呢?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不能理解,一条人命的重量究竟有多重。
但是赫斌早就死了,所以他不会受到责备,为什么看不出女儿墙不合规范?为什么连马牙槎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未经允许擅自进入施工现场?
可是他活着,作为唯一一个和死者一起进入楼顶的同学,兼而分享专利的荣誉。赫剑云的污蔑,同学的指点,这些都是很快就会在时间里淡去的东西,只有愧疚发自内心,才会经久不息。赫斌不成人形的遗容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如果那天在屋顶,他不是因为交恶少说了一句话……
电梯“叮”一声停在18层,国企的人忽然变得哑口无言起来,只是哑着嗓子又道了一次歉。
他没有看钱心一,所以错过了这人踏出电梯前看他一眼,眼底有怜惜和恨铁不成钢,他听见钱心一说:“陈西安,我不想听这个,跟我说点别的吧。”
接着,陈西安手腕一紧,竟是被钱心一拖着朝走道尽头而去,那里有3级台阶,台阶上是一樘通往屋面的铝门。
陈西安有种不好的预感,抵触和不解让他顿住脚步,看着钱心一义无反顾式的后脑勺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钱心一头也不回,拔河似的拖着不太配合的他,直到两人的手臂拉成了一条线:“说赫斌,说实验室和女儿墙,说这次事故,纠结什么就说什么。”
很多事情正是因为说不出来,才会闷在心里发酵成死海。陈西安几乎是凄凉的笑了一下,心想说了有什么用呢?但是不可否认,他有一点点的心动,想卸下一切伪装,放松的让这个人看见他所有的弱点。
钱心一哐哐哐拧了半天没拧开门,猛的一使劲,稀薄的月色混着城市灯火的余光照进来,积累的细尘洋洋洒洒。
陈西安被他拽了个踉跄,跌进防水卷材露在外面的屋顶,他有些紧张,握紧钱心一的手指,欲言又止的开了头,钱心一老牛拉车似的牵着他,逐渐朝开阔的楼体边缘靠近。
“……赫斌是赫剑云的儿子,是我大学的室友,大二的时候我们是朋友。杨江不喜欢他,说他很拽,不过我觉得还行,聪明的人任性一点是可以忍受的。熟了之后他就很吃香了,他家里很有钱,而人都是虚荣的,我也不例外。”
“我吃了他不知道多少顿大餐,不过最后闹掰了也没还过他。大四上学期的时候我写了个专题,他也很感兴趣,那时候我还觉得避讳他会显得小肚鸡肠,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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