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抱膝坐在船头,嚼着莲子示意江晚亭。
“梨园会?灵和班有参与么?”
应着声,江晚亭也到船头坐下,接过莲蓬剥着,将莲子递到他口边。
“自然,”见江晚亭略带疑惑的看看他,了然道,“这会是给新人亮个相,我这老家伙,可没脸去出丑的。”
笑笑,见楚凝一只手撑着船板,动动身子,叫他倚着自己,见他怔怔然盯着台上,知他伤于旧事,便捏捏手中莲子,柔声道:“莲(怜)子心中苦。”
楚凝回神,斜他一眼,扬扬眉:“你要我对一句‘梨(离)儿腹内酸’么?”
江晚亭莞尔。
那日后,楚凝对他不再刻着性子。
楚凝本心其实颇为不羁。
熟读诗书,经史子集皆能引为调侃。
似笑非笑的吐出经典,语气稍稍上扬,那些古板了千百年的文字竟也能显得随性而风流。
虽说阐明了心意,这些天,他们并未有什么过多的亲昵。
只是偶尔向他宛然一笑,或放下心思,靠在他肩头静静睡去。
也许这便是他与人亲近的方式,真正淡如水。
…………
“师兄,可以打扰吗?”
后舱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人都进来了,还说什么?”口中嗔着,眼角却噙着丝笑意,“伍儿有什么事?”
伍儿笑嘻嘻地蹭过来:“师兄,那荡秋千的段子你会唱吗?”
楚凝白他一眼:“那叫《点绛唇》,什么荡秋千的段子。久不唱了,原是会的。”
“那明儿得了闲,演一遍与我可好?”
“一遍够你看会了跑去收钿班教乔官么?”楚凝似笑非笑道。
“额……”被洞察了心思,伍儿脸上带出窘色,吐吐舌头。“师兄怎知……”
“谁不知你与乔官要好,适才乔官在台上唱的可不是这一出么?”
“那……好不好啊?”伍儿眨巴眨巴眼睛,带着点可怜兮兮的味道,讨好的拽住楚凝袖子摇晃,“师兄最好了……”
“明天叫他一起来罢,”屈指在伍儿脑门上轻轻一弹,“下次有什么事也不用打弯子。”
伍儿一声欢呼颠了出去,震得画舫一阵摇晃。
☆、且尽眼中欢(中)
墙里秋千墙外道。
隔墙听到清脆的笛声,进得院来,见一群孩子围着秋千上辗转的纤细人儿,微微一笑,站在一旁。
楚凝斜凭秋千,一手缆索,一手尖尖十指微垂,拈成花朵般的形态,足尖点画,眼波流转,无限娇慵。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衫透。”
似受到惊扰,原本眯着的眼大大张开,左右顾盼了下,支起身,腾挪几步,急急忙忙要从秋千上下来时,偏偏绊了一下,膝盖磕在地上。
嘟着嘴揉揉腿,偷偷抬眼环顾,似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一般轻“呀”了一声,赧然一笑,头垂得更低。
“见客入来,袜椽金钗溜。”
亭亭立起,矜然移莲步走开,及至门前却略略回首,扶着花枝,向着江晚亭的方向,展颜一笑。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累了么”
站到他身后揽着他,缓缓替他拭去额上细汗。
楚凝笑了一声,身子向后倾倒,倚在江晚亭怀里:“许久不动弹,乍一折腾,亏得这老骨头还争气。”
“你呀……”
轻轻摇头,解下外裳替他披上,用心系好。
他唱戏,从来都这么拼命么?
适才,他秋千架上春衫薄,惹得黄花枝头也有春意闹。可这样凉的西风中,那件纱衫,也真只剩下轻盈好看了。
不由想起鋆歌时血色的凄艳。
入了戏,便忘了冷,忘了疼了么?
而且——
蹲□,挽起他的裤管,对着膝处发红发紫的一块痕迹,轻轻吹了吹,按下。
“疼么?”
…… ……
垂着头,不敢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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