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却也有缘故因为这事说来,是与我相关。我想要问问,陆攸之在将军处可好?
赵慎骤听陆攸之三个字,悚然惊动,几乎就要向后退出一步去。只这电光火石间,脚下堪堪稳住,扬眉高声道:他不是你们阴潜在此的细作么?早被一刀斩了头去,便不必再惦记了。
裴禹看着他如是作为,片刻后只森然一笑。赵慎见他锐利目光瞬动如盘踞枯木伺机而动的鹰隼,仿若要在自己眼前烙下两块洞来,不由暗暗握紧了肋下剑柄。
听得城下裴禹道: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与将军的,另一封拜托转交陆攸之。我与他同僚一场,长些年纪,况且也算教过他点计较,有些话不吐不快。
赵慎断然道:足下对我有话,讲在这当面便了;至于什么给陆攸之,人已死了,更不必费这力气。
裴禹也不答话,只向身旁道:把信发到城上去。说着,一旁一个卫士便取出长箭,将两卷纸卷穿在箭杆上,掰了箭头,将弓拉满,一箭射向城头。
城上士兵见东西落下,忙拣了来捧在赵慎眼前。赵慎正欲开口说烧了,就听裴禹在城下长声道:勾了圈的是与将军的,涂了墨点的是给陆攸之的这两封信,将军万勿分辨不清,读错了啊。
赵慎道:何必装神弄鬼。
裴禹道:将军若是信人心不信鬼神,便请自行处置好了。
赵慎盯着城下那人意味深长的悠然一笑,已调过马头转而离去,怔忡间竟走了神。半晌,听一旁士兵轻声唤道将军?方回转过来。他强定着心绪,面上不着痕迹,只道:不必理他。说着却已顺手将两卷纸笺笼在掌中。恍惚方才裴禹的话言犹在耳,那话音像是虎豹食足了血肉在日光下眯眼犯懒时低沉呜咽,心中回想,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裴禹回到营中,李骥迎上来道:方才军中有工匠头目找先生,只是我亦不知先生何去,可是好找,可没误事罢?
裴禹道:不打紧。你遣人去叫一声,着他们来我帐中等着。见李骥忙忙去吩咐了又回来,不由笑道,你倒也不想问我去哪里?
李骥亦笑道:先生的去处自有先生的,该吩咐我的我便去做,不吩咐的便是不该我知道。
裴禹淡淡道:这里的事,没什么不该你知道的。说着便把方才的事讲过,李骥默默听了,末了觑着裴禹,问:先生这是想着劝陆攸之回心转意?
见裴禹冷淡摇头,又转了几个念头,迟疑道:这是要挑拨赵、陆生隙?他只猜测,莫非裴禹再给陆攸之的信里假意做亲密,而惹赵慎疑心。可若真如此,这样刻意到一眼便看出是反间的手法,又有何用?
却听裴禹道:我知你猜的什么。说这是挑拨也无不可,不过我在信中说的俱是实情,不曾编排是非,成不成全看赵慎到底信陆攸之到几分。只是我看说罢冷笑了一声。
李骥疑道:先生是觉得赵慎已经生了疑心?
裴禹似叹非叹道:我原本还真曾耽心,怕他是把信丢下城掼在我面上的。却见他听得激将说这信看不得,倒把信收了起来。
李骥笑道:原来这猜人心思,也与作战一般,是虚虚实实。只是赵慎若见信里也没写什么,这疑心不就解了么?
裴禹道:你怎知我没写什么?况且疑心这病,种下容易,再拔下来却难,发作时什么只怕看在眼里都是可疑。
李骥也不知裴禹书信中写得什么,可不管写了什么,先生这都是存着借刀杀人的狠意。他看着裴禹神色,再想这陆攸之的生死,也是一阵寒栗。心中叹道,倘若陆攸之确是向了赵慎一边,这便要如何便也怪不得先生了。
裴禹犹自道:我却也不知他们之间是什么故事,只是这生死攸关半步差池不敢出的时候,倒是看谁敢如何信谁。之后,便叫陆攸之看自己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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