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灯架上的枪,还有那面破了洞的卐字旗。波特曼少校的脸色有点发青,他抬起头冷笑着扫了底下一眼。
“很好,好极了!”他大声说到,“现在,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的同胞谋杀了一位德国军官,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请拿出你们的证件,老老实实地呆在座位上别动。”
士兵们开始检查每个人的身份证、兵役应征卡、工作证和配给证,搜查他们的皮包,一些“可疑的人”被拖了出来带走。波特曼少校验收了士兵们的工作,首先放走了大厅里的观众和乐队,然后命令贝尔肯中士把剧院经理和所有的演员都叫来分别问话。
看来暂时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是我觉得稍稍有些安心,因为他们没找到弗郎索瓦换下的工作服,这说明他的行动很成功,已经安全的混进了演员里,他们如果没挨个去掀女士们的裙子,那就别想抓到蛛丝马迹。
我离开位子,走向后台,一个士兵端着枪要我跟着其他人一起过去。我耸耸肩,听从了他的建议。在应付了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少尉絮絮叨叨的盘问后,我终于获准回到1号化妆间休息。
“在得到命令前您不能离开这里。”他生硬地对我说。
这是当然的,他们总得有时间来面对失败,顺便拉我们作陪。
我在坐在镜子面前点燃了一支香烟,凝望着自己的脸--尽管抽了半年,但我还是没办法习惯尼古丁苦涩的味道,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离不开这玩意儿。烟雾把我的脸弄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可我还是发现自己瘦了,原本柔和的线条变得锋利,嘴角总是若有若无地向上翘,带着一种讥诮的神情;玛瑞莎最喜欢的蓝眼睛也越来越浅,仿佛逐渐被薄冰慢慢地覆盖;额前没有以往不经意垂落的刘海,黑发整齐地向后梳,把整张脸暴露出来。
仇恨真的容易改变一个人吗?
我狠狠地掐熄了手里的烟,这时门砰地被人推开了。
“您的礼貌越来越退步了,少校。”我根本就懒得回头。
“不知道是谁在表演前竟然漠视我的问候呢?”他笑眯眯地从后面对上我留在镜子里的视线。
“我的问话已经结束了。如果您没有新的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波特曼少校没有理睬我,关上门在我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不喜欢看着别人的后脑勺说话。”
我动了动嘴角,勉为其难地转过身。
“很好。”他端正的面孔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我喜欢清楚地看到你。”
这半年来他没有任何变化,金发依旧那么耀眼,身体依旧那么挺拔,不过我还是在他的脸颊上发现了一道几乎不容易看出来的细小伤痕。
当时那一刀为什么不能再深一点儿?
“您来这里不是找我叙旧吧?”我现在能很自如地把声调控制在平稳的范围内,而他的神色和起初的愤怒比起来也好了很多。
“你还是那么直接啊,伯爵大人。”波特曼少校摘下帽子扔在旁边的化妆台上,“我得习惯您说话的方式还真困难。好吧,其实,我是来……祝贺您的。”
“演出并不成功。”
“不、不。”他笑了笑,“我不是指舞台上的东西,您懂我的意思。”
“老实说--我不懂。”这个人看出什么了吗?也许他只是在试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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