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京布鞋遇见了北京布鞋,并没有多余的话说。
互望了一眼。都看不出什么,隐形眼镜到我们这全改隐形眼神了。
他走到一架模拟公路赛的双车连体机旁,跨上其中一辆摩托,从兜里掏角子,一枚一枚地塞进口去,然后手捏上把手,轴起了油门。屏幕上的摩托前轮都翘起来了,但原地不动,STAR键不停亮闪地提醒着,却并没有人迫不及待。
我走过去,跨上另外一辆,摸出角子扔进去,脚踏在踩镫上,整个人伏好了。一只手向前一转,把油门轴到最大档,剩下两根手指搭着闸。
几乎是同时,我和他拍向STAR键。冲吧。
73
三局两胜。
最后一局,他分神了,因为小哲在我旁边的指手划脚和出谋画策。小哲是高手玩家。这跟年龄无关,跟玩的次数有关。他是游戏室泡大的一代。我们在他这个岁数,市面上才刚出现游戏机,全城的世嘉数都数的过来。这段位根本没法比啊。
下来,也不看我,昂然而出。
来来,我跟你切磋切磋。小哲翻身上马,我重新开动起来。一局既弊,再来一局。这次刚开局,就撞山了。低级错误。
小哲哈哈大笑。
我霍然跳下来,不管他,一路前奔,出大门,咚咚咚下楼梯,每层的最后三阶或四阶并一步跳下,撞歪几只肩膀,一直到楼下,伸平双手,推山一样地从转门中而出。前面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向左望磨肩擦背,向右望熙熙攘攘。跑太快了,喘,弯下腰,拿手抻着,抬头。再向左,再向右,再向左,再向右……
操!我的手重重地拍在街边的不锈钢护栏上。
掏出烟来,点上,倚在栏杆上虚踹着脚吞吐起来,刚才震的,麻。
一边抽一边无意识地看着,远远的街对面拐角处,公共汽车开走了,下来一帮球迷,吹着喇叭,唱着欧诶欧诶欧诶欧诶~~~~~~,嘿,我笑。再看,那堆人向远处一点,有个人正在伸手叫车。
是他。
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就利马砸了烟,手在栏杆上一使劲,我要跃栏而出。
恩?胳膊被拽住了。
我瞅你老半天了,就等着逮你呢!带箍的老太太不知从哪猫着的,现在跳了出来:随地乱扔烟头,罚款20!
玄武湖上碧波如鳞,荷花开了。我溜达着步子,看人飙着快艇,屁股后面拉出一梭白浪。都说玄武属阳,可我还真没看出它的阳刚之气来。听路过的人说晚上有年度的围鱼,就呆在长椅上睡了一觉,没出去。
天黑了,波光如影,一彪人马杀出。
几架木舟细艇,围着当中一艘捕鱼船。男女之众,尽着皮裤,结队拉网。鱼们聚做一堆,成批成批地被塞进捕鱼船的木板舱里。网中乱跳不已,惊恐万状的生命。黑背白肚的鼓着嘴瞪着眼,很少能有走得掉的。竟还有些傻鱼慌不择路,跳出去了再跳将进来,看得我目瞪口呆。有些离了水还会吓死,一动不动地被扔在船板上,趁人不备了再诈尸地重跳入水中,狡猾大大的。
船板上已经堆成了山。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捕鱼人在网里兜起一片水,慢慢地收紧。于是大家越来越要凑在一道,翻腾跳跃,也是个濒死前的拥挤乐园。
没有谁能跑得掉。
跑得了初一,也跑不了十五,只要你还在这片水域里,就总是这样。
但是跑得掉一回是一回。
我跑了。
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如漏网之鱼。
丢下钱,挣脱了老太太的手,不管刚从转门里冲出来的小哲,撒丫子就往前奔。闯红灯,兜街角,把排在斑马线外面的人群甩在身后,一个人纵身越出,抢在几辆冲过来的机动车之前,迅速闪过街。小哲在身后的惊叫声。急刹声。有几个人同时骂:操!跟我抢道!你他妈没张眼啊!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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