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半浸泡在水缸中,双手抱著头,似有若无的漂在水面上,在短发下的脸色相当惨白,人似乎已经昏迷好一阵子了……有一段时间,金谊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深怕他就这样溺死了……良久,金谊才深吸了一口气,探了婴川的鼻息,探到他微微的呼吸,他才呼的松了一口气。
金谊稍微用劲的拍拍婴川的脸颊,此时才发现他发著高烧,他的双唇红肿,似乎被牙齿咬过,还渗出血来,而浴釭中的水是冷的,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先把他拍醒再说……「别催我,我还不想回去……。」低低的、呢喃的,从婴川的梦呓中吐出,金谊探不出那个片段句子的深度,只觉霍然一惊,他的表情是极度的痛苦,但同时却也令他感到一种超龄的──沧桑。
「婴川醒醒、婴川快醒醒……。」无论如何此刻要先设法让婴川醒来,则不晓得他会不会就样停失气息。
在金谊的拍打和呼唤声中,婴川悠悠转醒。
第二次了,每次在无边无际的梦魇里跌落时,总是这个大哥叫醒我。一思及此心头涤过一股热流,激荡的抱住金谊的身体。
看著婴川醒来,金谊才十足十的放下心头的大石,也开始恢复「大哥」的样子,他冷冽的把婴川推开。
「你为什麽半夜跑来这里玩水?我不是说过这个房间不准你进来的吗?原来你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你这麽不乖我要把你赶出去给外面的野狗吃。」金谊故作愤怒的斥责婴川,他要听他的说词。
果然这种恫赫立刻对婴川起来作用,他泫然欲涕的哽咽起来,血腥的双唇含糊不清的说著:「头痛痛,要泡水,我听话,没有吵闹……大哥哥不要赶我出去,下次不会了……。」说完两行眼泪迸地流了下来,金谊从未见过这麽清澈的眼睛,一时几乎傻眼。
「头痛为什麽不找陈阿姨?叫她带你看医生?」金谊叹了口气,换婉转的口吻说。
「陈阿姨在睡觉,我没有吵闹,……大哥哥不要赶我出去,下次不会了……。」婴川用力的说著,极度恐惧又认真的表情。
「那你可以打大哥的电话啊,大哥还没睡觉,可以带你去看医生……。」
「大哥在忙,我没有吵闹,……大哥哥不要赶我出去,下次不会了……。」婴川重复的说著,气息似乎愈来愈弱。
金谊弄不清楚他「我没有吵闹」的意思,只听婴川刚讲完这句话,突然看到一条血线从他的口中流出来,还来不及去擦拭时,突然婴川大叫一声,双手紧紧的抱著头,当他张口欲呼时,突然意识到金谊的存在,想都没想立刻朝下唇咬去,然後将头泡进水里……一连串的动作太快了,金谊对於眼前这一幕有点被吓到,他从不知道婴川有头痛的毛病,虽然医生曾经是这麽推测的没错,但也未曾听过他喊过头痛,以为他一切都恢复良好的……原来,「喊痛」是「吵闹」的意思,突然金谊有点想哭。
他抱了婴川那轻瘦的身体,发现他全身打抖著,挣扎的又欲往水里泡去,金谊只好用力的揽著他,只细细的听到他那模糊不清的话:「别催我,我还不要回去」虚弱的声音直教人心疼,金谊想这个孩子的来历不简单,明天想法子把他送走好了……。不能让他继续待著,否则会有一天出问题。
连夜,金谊将昏迷不性的婴川送去医院挂急诊,自己也在医院的长廊里待著,一时之间思绪纷陈,他想著与婴川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发现婴川的每个表情都是带著卑弱的,都是带著恐惧的,而且他从来没看过婴川笑过。这一刻,金谊意会到自己开始去关心别人的感受,也意会到那种洋溢在胸中不吐不快的感觉是的愧疚,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找他来的话或许就没这些事了。
一个曾经名闻全国的神童,没想到在生病时是大家互踢的皮球,甚至连他家人也未曾出现过,他的家人给他的亲情可想而知了……他是那样孤独无援的,而且还一天到晚的害怕被自己「赶出去」。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对他更好一点的……可是此时此刻,金谊害怕,凭什麽认为自己可以接手大家眼中的「烫手山芋」?毕竟自己也只是个比他大4岁的大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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