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应了一声,站在一旁,才问:“你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柳延说。他是实话实说,听的人却以为他刻意隐瞒,却也无可奈何,即便他有心侍奉,又哪里比得过天高海阔的快活,在他心中,这三人都是半仙了,也不敢约束,只道:“说好住两日再走,如何就不肯留了?”
“自在惯了。”伊墨说,扬起眉望着他的诚惶诚恐,道:“告辞。”
沈珏过去开了门,三人鱼贯而出,刚迈出步伐,却听身后沈老爷道:“伊公子留步,有一事……”
“何事?”伊墨问。
“当年沈家遭难,逃难中族谱残损了一部分,重新修订时……”
“嗯?”
“我爹将您的名字,放在了先祖沈清轩旁边。……不知可妥?”
见院中三人脸色俱是微妙,沈老爷真正惶恐起来,连忙道:“只因那山中石碑,‘未亡人’三字雨打风吹尚未消退,所以家父便做主……”
伊墨打断了他的话:“妥。”
“什么?”
伊墨静站在那处,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妥得很!”
说着看向柳延,柳延也正直直的望着他,眼神相接,眼底各自含笑。
真正是万水千山都看过,最后闭目轻叹一声——原来你在这里!。
卷三·十六
入冬时分,柳延病了。
有病人住客栈也不方便,游玩的行程也暂时停下,马车在南歌城。沈珏在城里买下一座小宅院,一家三口人住了进去。
柳延病的不严重,只是低热。沈珏找了好些个郎中,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说两服药下去就好了,如今已经病了七八天,汤汤水水沈珏也熬了不少,可柳延的低热始终未退。
既然普通汤药不济事,沈珏收拾了一下包袱,准备出一趟远门,去寻些不普通的药物来。
已经入了冬,他一拉开门,寒风就打着旋的吹进了屋,沈珏眯上眼走出去,反身掩门,身后走来脚步声,正是伊墨。
伊墨见他背着包袱,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去,道:“别去了。”
“不去哪行,”沈珏道:“低热持续这些天了,再不想法子多伤身。”
伊墨摇了摇头,似叹了一声:“他向来心思重,心病哪里是药物能医得好的。”
“就因为季乐平?”沈珏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三分恼意,恨声道:“当年我就不该送他那粒药丸,早让他死了也省的今日不肖!”
沈珏懊恼之极,言辞也激烈起来,全然失了往日风度。这世上,能叫他失了风度的人不多,唯亲人而已。
其实,硬要拉扯上关系,死皮赖脸的攀算,季乐平也算他的亲人。
不过这亲戚关系,有点说不清。或者可以说,季乐平该唤沈珏一声哥哥。
季乐平,季玖长子。幼年时或许读书太多,看起来有些痴傻,季玖常年不在家,难得回家一趟,望见自己儿子成了个书呆,满腹儒酸气,虽没说过什么,其实还是失望的。想他自己是戎马一生的将军,沙场点兵,日夜听的都是刀戈之声,虽有严令,不准儿子习武,却也没想让他成个书呆。而且是书呆里的最下品——一张嘴,全是腐酸气,毫无自己主见。
季玖一生都活的清醒透彻,无主见的人,是他最不屑交往的,偏偏这人是自己儿子。
所以每回见到自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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