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嗯了一声,当做在听的回应。
过了良久才有回声。
我我竟不知是悲是喜。尽管声音放地低低的,仍能听出些许嘶哑和挣扎,明明该高兴,一家人都获释,我,我却说着,翻过身来抱住他,体重大半都压在他身上,冷热不均的纷乱呼吸拂过,一个吻胡乱落在唇边却不是因为情欲,他知道,真的想亲昵,反倒不是这样的。
我是不是自私的很?交握的手被压得有点疼,林晚风终于听他把话问出来。很难得的,会听到白羡这么直接地自己吐露情绪,必是压在心头不知怎么办了吧。说起来,也许是跟从小就学着打仗有关,或者性格本身也有关系,这家伙几乎是下意识地不让人知道所思所想,若不是他日日与之相处,又身兼着表哥、恩人等身份,本也是读不太懂对方那少有表情的脸色和寥寥数字的言语的。
他反手绕过去抱紧,入手饱实完满,心头却拂过一丝虚空的感觉,仿佛隔着一个南北疆土这么辽阔。
不是的。他听闻自己苦苦地笑了声,不是的,傻孩子,不然你还待怎样?不是你的错。对,是他的错。
他明白的,他一直明白,像白羡这种身份,太不安定,就算落到当时那般凄惨,零落成泥,仍旧有说不清的变数,也许有一天便做回天上的青云了,这就是原本是云还是泥的区别。他那时明明想好只是暖慰对方年少情怀的,却还是那么快就妥协了不该动情,不该贪心,甚至一开始就应该不回应的这种事情,就连假戏真做都能假作真的,自古以来例子还少吗,更何况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乃至,还定下了一生之约。
当时他出口时那么平静,对方答应地也那么平静,其实也许那揉眼看清他的一瞬间,便埋下了这刻自私与否的种子,在独自思索的片刻里于心头翻腾过多少遍,他又哪里会知道了?他不过是林表哥,自诩了解他的子慕的林表哥,而已。
互相紧拥着,各自想着以往不曾想过的晦暗心思,良久,林晚风又听到白羡哑着嗓子轻轻问:晚风,所以你是绝不会跟我一起的,是吗?
这个问题真是尖锐,像锥子一般戳开两人原本的暧昧缠杂,连抱在一起都要感受不到相互的体温。
他只觉得瘫软无力,再没什么力气,最后摸摸对方的长发,没有正面回答,傻瓜,上到沙场,回到家族,等退了敌国洗了冤屈,你会你必须不再记得我,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生几个白胖小子,鲜衣怒马,好不快活。就算想起我,也不过是一个救济过你的远方表哥。如此。
越说越无力,越说越悠远。
今天仿佛颠了个个儿,白羡似以往的他般,而他一直在温言回答其实是终于发现自己的软弱了罢。
不!不要那样,那我,我不去了!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能把头靠在他的颈项边,想必是个比较憋屈的姿势。
林晚风不想再说傻瓜,只是慢慢道:别傻了,你会这样吗?再者,宽释你家的人,还不是捏着你家人的命在手里,你不顺着台阶上去,难不成
滚烫的东西贴着他脖颈的肌肤滑落,流到后颈项,已是凉透。只一股股不断地覆盖蜿蜒,这种从热到冷的过程便也再不那么泾渭分明,只能觉察到颈部大片的湿凉。
林晚风便打住,就着这姿势与少年相拥。
只是仍不免不放心,过一会儿等白羡稍一平静,止歇了点,便又道:你明日避开那随从,单独问问睿王殿下的意思,还有前线的情况,也好定下动身的时间,毕竟去到军营还要适应,是不是你曾经的那个军营都还不好说,事关家国,更事关性命,若是仓促上阵,不说其他人,就连我这个偏居边陲的表哥也是不能应允的。
这些东西对方心下未必没有数,但他就是担心这家伙憨直,不知道计较,才这幅样子絮絮叨叨,来堆满这平时不觉,此刻却如芒在背的沉默。连自己都觉冒傻气。
顿了顿还待再说,一个另外没说全,嘴唇便被堵住了。
当然是用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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