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糊糊的钉子掉在地上,与石子碰撞发出叮的脆响。异物拔除虽然还疼著,但总比磨烂了好,那小子挣扎了两下才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系上裤子,低声道:“你这麽著……等於把我给坑了……”
“为啥。”
“你现在把钉子去了,回头他就得找我麻烦,”那小子重新捡起地上压瘪的香烟,
瘸子一想也对,可总不能再给按回去吧,就道:“硬气点儿,就没人欺负你了。”
那小子点点头,说知道了。
瘸子闭上眼继续歇著,不能因为这小子傻逼,就把自己的宝贵休息时间给耽误了。
那小子抽了一g"/>不过瘾,差点连瘸子扔掉的烟头也一起嘬了,瘸子又递给他一g"/>,笑说这也是无偿奉献,以後想抽烟就来找自己。
大概是瘸子态度挺和气,那小子忽然转头问道:“大哥,你叫啥名?”
“我姓唐,你呢。”瘸子回答。
“我叫那石,石头的石。”
“哦,那石,那时,”瘸子笑道,“我说谁给你起的名字,还挺有诗意的。”
“我爸,”那石挠挠头,“他嫌自己名太土,非要给我俩起个好的。”
“你俩,难道你还有个弟弟叫那一刻?”瘸子重新的点了g"/>烟。
“没有,是我哥,”那年解释道,“我有个哥,叫那年,也挺好听的是不?”
烟直接从瘸子嘴里掉在裤裆上,烫出个黑洞。
“你哥叫什麽名字。”瘸子一字一顿道。
“叫那年啊,咋了?”那石好奇的盯著瘸子呆滞的脸。
瘸子竭力稳定情绪,可却控制不住手指头哆嗦,无奈之下他只能把烟掐灭,问道:“你因为啥事儿进来的。”
“偷车,”那石竟然有点得意,“基本这片儿的好车我都/>过。”
“我看你该是念书的年纪,为什麽要做这种事,”瘸子只觉嗓子干哑,脑壳子也像被不断被斧子猛砍,可就是砍不死,“你老爹就……就不管你麽。”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还能如此镇定的坐在原地,与那石搭讪,表面上的随便和内心的悸动形成强烈的反差,刺激著瘸子几欲崩溃,支持他的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侥幸。
那石面露暗淡,苦笑著说父亲已经去世了。
瘸子浑身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入监狱g"/>本不是那麽回事,原来审判才刚刚开始,他仿佛被高高吊在一棵树上,脚下的火堆燃烧正旺,一群暴怒的民众正指著他高声痛骂。
“大哥你咋的了。”那石问道。
“没事儿,我就是头那块……有点疼。”瘸子绝望的狠命搂头顶,轻轻避开那石的触碰。
瘸子忙不迭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就往别处去,再不走唯恐自己邪念伤好,直接将曾经的罪证弄死。
“大哥你往哪去?”那石在他身後喊道。
“妈的……别跟著我,”瘸子语无伦次,“别跟著我,敢靠近我一点儿就弄死你!骂了隔壁的,妈的……”
瘸子迅速甩开那石,往犯人堆里一扎不肯动弹,即便如此他依旧针扎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隐隐还能听到犯人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谈论著那石那个小骚货,说那石的臭嘴不知道吃过多少g"/>**巴,现在越发上道了,简直是逢人就要跪下舔才舒坦。就这样众人探讨的极其尽兴,甚至已有人跃跃欲试,问那石去哪了……瘸子左耳听右耳冒,满脑子都是浆糊一样的混沌。
意识在混沌里慢悠悠的挣扎,他总算想到了一个老话,那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26
林茂山告诉瘸子粱时快回来了,可那货就像没听到一样,劈头就问:“那石的事儿你为什麽瞒我?!”
既然林茂山只觉莫名其妙,瘸子就告诉他那石到底是谁的儿子。
林茂山平静回道:“他儿子跟你没关系,我为啥要告诉你。”
“去你妈的!!”
他气急败坏转身就要走,林茂山的粗"/>神经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瘸子的胳膊道:“你他妈想多了!这小子是自作孽才进来了,跟他爹屁点关系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你信我。”林茂山很无奈。
瘸子也叹了口气,道:“看到他在里头被人欺负,我心里过意不去。”
林茂山听了大吃一惊,他做梦没想过瘸子竟然能过意不去,进而不禁担心起瘸子的j"/>神状态,就道:“就因为你把他爹给弄死了?”
瘸子也自觉很可笑,但没法否认,只是林茂山这王八蛋说的太直白,让他没法不恨对方。
想当年他们都一样,自认的。”林茂山冷冷道。
“早忘了。”瘸子死鸭子嘴硬。
“咱这号人死後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事儿没个跑,”但林茂山无情的揭穿了他,“既然知道结果了,还有啥好矫情的。”
瘸子惭愧的低下了头,沈默了。
“我这些年就指望你这句至理名言活著,”林茂山火气很旺,“你现在跟我讲起人x"/>来了,你他妈有那玩意嘛?!”
瘸子艰难的思索著,结论是的确没有。
“你让我咋办?”林茂山又问。
“有招想去,没招死去,我他妈烦著呢我管你怎麽办。”瘸子对林茂细腻而粘稠的人伦反思很是厌烦,“得把内小子弄到我身边来,反正我就是不能看著他吃亏。”
林茂山假惺惺的冷笑两声,回答道:“你内监舍满员了,除非你整死一个,要不他没地方来。”
瘸子想说那我就搬过去,但林茂山已经不肯理他了。
除了生活自理略有艰难,粱时还是很喜欢医院的,不用日晒不用雨淋。起初他还有些犯贱──没有体力劳动就不自在──但没出两,“但还是希望你管管内块地方。”
“孙叔,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说。”粱时愁得只想抓头。
“说吧,呵呵。”老头鼓励他。
“叔,我需要钱,我得弄点钱去帮一个朋友,”粱时很不好意的说,“但哥内头不答应,我现在这熊样……没有啥银子,只能求你了。”
类似的事情有过几次,曾经大少爷限制粱时挥霍,老头就偷偷的补贴一点儿,为此就连大少爷也无可奈何,毕竟孙老头是长辈,不好说什麽,只能暗地威胁粱时不许再欺负老头要钱,太不要脸了。
“哦,哦,好,你要多少。”
“大概要五十万。”粱时想把脑袋钻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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