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们起床、就寝那都是有时间规定的,一般可早不可晚。火头兵因为要早起生火造饭,往往起得更早些。
一向表现良好的叶子轩今天晚起了,醒来时,人正躺在谢军医看病救人的大帐里。
“醒了?”察觉到动静的谢耀军走到床边坐下,抚上叶子轩额头,“烧退了。”说完人就站了起来,拾掇了一边用过的瓶瓶罐罐出了营帐。
小时候叶子轩虽然常被大夫人找些理由教训,却也是最喜欢伤病复原的那几天——伤口不那么疼了,还可以理直气壮的留在娘亲的院子里,有青姨做好吃的,还有娘亲温柔的呵护——轻轻抚着他的脸,“子轩乖,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不痛了”……最伤心的就是父亲说他已经好了要把他“赶出”娘亲的院子,甚至还“吓唬”他没好的话就请大夫人来照顾他,“害”他只能一个人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伤心不已。后来慢慢长大懂事了,才发现每次自己受伤娘亲都会伤心难过的病上好一阵子,很多时候自己好了,娘亲却倒了。再后来,即使受了委屈也不再跟娘亲哭诉了,因为娘会难过;受了教训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也不再让娘亲看了伤心。直到再遇到小九,两个人相互鼓励着,倒也熬了下来。
叶子轩本想说句感谢的话,但看到军医大人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也就识趣的撑着床铺慢慢的坐了起来。短短几个动作,全身无力的叶子轩就已经汗流浃背,只觉得整个后背贴着衣裳的地方都疼,已经疼的分不清到底是伤在了哪里。咬着牙缓了好大口气才慢慢站起身来。踉跄了两步撑到了茶桌上,猛吸了两口凉气,然后缓缓坐下。
谢耀军一进营帐就看到坐在桌边喘气的叶子轩——脸色苍白的不同寻常。微眯了下眼,问道:“你怎么了?”
叶子轩本想开口,却是烧了一夜,嘴唇干裂的“粘”在了一起,喉咙里面更是干的跟刀割似的,勉强的扯了个嘴角,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见谢军医没有反对,就自己去拎茶壶……
秦勇他们送叶子轩过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第一次在河里洗冷水澡,泡的太久、着了凉。谢耀军也只是熬了退热的药给他喝了,喝了药,高烧确实退了。人高烧一晚,退烧后身子虚一点也正常,只是看叶子轩脸色惨白,又冒了如此多的虚汗……谢耀军才发觉没那么简单。
喝了杯水润了润喉,叶子轩开口感谢了谢军医,起身准备告辞。却是谢耀军发现了不对劲,出手将人扣住,只是,出手的力道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早已弱不禁风的叶子轩“闻风而倒”了。还好谢耀军眼疾手快,一只手刚拉住病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就搂住了人后仰的腰际。
“啊!”被人猛的碰到了伤口,叶子轩突然大叫了一声。
谢耀军看着男人大叫之后立马咬住嘴唇,隐忍的吞下后面的痛呼,当机立断的将人就地扶坐到地上,拦在人后腰的手掌试着探了探,探到了一处软软的隆起,忙掀开了衣裳查看,果不其然,一条长长的伤口好了一半,另一小半上却有一个大大的脓疱周围甚至还有些小脓疱和腐,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熬这么久的?
为人医者最恨的就是不珍惜身体的人,明知道身上有伤,却故意不去医治,反而放任其更加严重……简直就是自找罪受!谢耀军本来还想狠狠的教训一下叶子轩,却是看到男人死死咬着嘴唇,流血流泪始终未出声喊痛的样子……终于还是取了棉布折成小段,用手捏开他下颚,将棉布条塞到他上下齿之间,不让他再折磨自己的双唇。
叶子轩趴在床板上,咬着布条,虚弱的睁着眼看着谢军医在一边点燃的油灯上烤一把银色小刀。他还记得,刚才大小姐来过一次,和谢军医说了些什么,只是身上太疼了,耳朵里也一直嗡嗡的听不大清楚,只隐约听到“伤口”、“腐”几个字。是进军营前父亲打的那顿藤条家法吗?明明又不是很重的伤,小九的药也是极好的啊。莫非是自己上药的时候没有弄好?现在,是要挖掉那些腐吗?叶子轩觉得自己疼的快要死掉了,耳朵里只听到呼气、吸气的声音,好疼啊!
“哥,粥拿来了。”谢安宁急急忙忙的端着粥碗进来。叶子轩的伤她之前瞅过一眼,可以的话是再不愿看第二眼的!父兄身上的伤虽然狰狞但看到的时候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鲜活”的伤口,看了竟有些想吐。
“喂他喝了。”谢耀军头也不抬的准备着待会儿动刀要用的东西。
谢安宁听了哥哥的吩咐,走到叶子轩面前蹲下,取下他嘴里的棉布,“喝点粥待会才有力气。”试着喂了几勺,却是趴着的那人本就没力气吞咽。“叶子轩,你醒醒,一定要吃点东西啊,不然待会儿你哪有力气?”谢安宁扒了扒叶子轩的肩膀。
叶子轩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摇晃的人影递过来一勺米粥,努力张开嘴,却是实在咽不下去,又吐了出来,咳嗽了两声,却是每一次牵扯到后背的伤都像有一把刀在砍似的。
“哥,他吞不下去了。”
“好了,你出去吧。”
“可是他从昨晚到这会儿滴米未进,待会儿怎么熬的住啊?”
“出去。”谢耀军也不多说,塞了粒药丸到叶子轩嘴里,然后将布条重新塞上。
谢安宁只看哥哥用刀尖挑开叶子轩后背上那脓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大帐,站在帐外,偶尔还能听到男人忍不住了、发出的低低呻吟。
多年后谢安宁回想起两人在军营的点点滴滴,都忍不住泪流满面——怎么可能没事,明明那么疼……
“谢军医,我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已经在床上呆了整整五天,叶子轩从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心急如焚。
“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很容易崩裂。你就老老实实在床上呆着,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至少还要个六七天伤口结了厚痂才准下床,知道吗?”不爱惜身体就是这个下场!谢耀军在趴着的叶子轩身后恶劣的一笑:“至于练武——哼,等痂都掉了再说吧!”
“那要多久啊?”
“一个月吧。”谢军医说的轻松。
一边的谢安宁抓狂了,“一个月?那岂不是伤刚刚好就得参加军中比试了?”怎么可能赢的了啊?大叫了一声后成了个没了馅儿的汤包——瘪成两片皮,连五官都愁到了一团。
叶子轩看了眼失望的大小姐,心里一痛。以前是有大夫人从中作梗,自己才只能一次次让父亲和娘生气、失望;现在——难道自己就真的只能做个无用的草包?
谢耀军看帐中的两人都不说话,自家小妹无非是害怕没法跟她将军老爹交代。却是另一个也愁容满面的,不觉的心生厌恶:“难道大难不死你还失望了?”
叶子轩也没有心情多说,只摇了摇头。
谢安宁看了一眼也满脸失望的叶子轩,又想到短短几日之前,两人还在为他的进步神速高兴不已,他还斗志昂扬的来请自己教他打拳……其实,自己不过是少了个父亲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可他呢,明明改过自新要重新做人,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却是这般拼命的努力之后,还是只能做个火头兵,唉!又看到自家老哥还在一边挖苦人,忙出声制止:“哥,你去忙吧。这里我来收拾。”推着谢耀军出去了,转头安慰自己的小徒弟:“哎呀,别难过了,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嘛,没事的!好啦,不要一副丧气像嘛,前两天不是很有斗志的吗?”说着鼓励的狠拍了两下叶子轩的背,扯到了伤口,惹得人好一阵吸气。
“啊!我,我,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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