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上）（1 / 2）

凡塞雷斯并未说谎，更没有隐瞒任何事。相反，他对莉莉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在咬到他的一刹那，莉莉耶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此刻，她如挣脱魔咒一般的着迷中清醒过来，然而只有意识是清醒的，尽管她异色的双瞳空寂的看着房间的一角，可实际上，莉莉耶的思绪已经追随着凡塞雷斯的血潜入了记忆...

那是发生在雨绵绵的夜晚。魔界的天空常年都不算太好，虽然不至于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但雨绵绵响雷不断却十分少有。凡塞雷斯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天，一道异样的巨雷撕裂了魔界的天空落在魔界与冥界的交叉口，点亮了一世界的白。

驻守冥界边境的凡塞雷斯对环境并不挑剔，相反，常年靠近冥界也让他习惯了冥界那沉冰冷的氛围。但这道异样的雷闪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七千年的序幕不断逼近，身居魔界边境的他自然也变得有些神经质。虽说他跟老魔王并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整个魔界被铲除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少关联。但难得清逸的住处却不多见，而且一旦魔界败退，接踵而来的恐怕就是天界对他们这些异族的打击了吧？站在魔界这边并不是出于什么美好的友邦关系，只是单纯的选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种族，并且站在这边。

也不知道是魔界运气太差还是命数如此，自出生以来他们就知晓自己住在世界之底，而不大的地方还一同居住着的冥界之人。天界拥有此世最广阔的天堂，而魔界却不得不和冥界一起屈居在世界最暗潮湿的角落。虽然表面平静，但试想魔界中又有谁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凭什么天界就占有最大的地盘，而他们却要和死气沉沉没有生气的死之国都挤在一起？

虽然不说，但每个人心中不免要生出一些想法，因此埋下了祸因。这也是他们两界多年不断交战的原因。而魔界与天界的战争则持续了数万年，不分高下...与天界的斗争无果，因此魔界便以七千年序幕这样一个总称对人类世界的征服进行倒计时。为了离开这个冷潮湿的冰冷角落，魔界想尽了一切办法！而征服人类世界就是他们得到的最好结论

然而届时，自诩高洁的天界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因此矛盾越发激化。随着倒计时的最后阶段，双方的人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不过这些都和凡塞雷斯没有关系，唯一让他在意的，就是两界交战之后自己可以住哪？狼人与吸血鬼本是宿敌，两组相互厮杀又都喜欢宁缺毋滥，结果导致双方的新生命力不足。最后两者刻意避开彼此，只求安宁。只是，若天界与魔界大战，还牵连人界，到时候他要怎么避开冤家对头安静生活？还是要跟他最厌恶的吸血鬼同居不成？！

那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去落雷出探查，如今再想起来，或许可以理解为是天意使然...雨林中，在那片被雷劈成焦黑的土地上，他遇见了莉莉耶...

一道光闯过暴雨和云层，照在莉莉耶身上。焦黑的土地上垂死的莉莉耶浑身泥泞，那些泥泞恰好遮挡了她的风华。由雷电劈开的火花点燃了周围的林木，但渺小的火焰顺势也被雨水浇灭。

顺着她坠落的方向看去，似乎隐约可以看到属于天界的那片蔚蓝天空，然后顷刻间，那些密布的乌云又再次笼罩在了一起，将光从魔界的土地上抹去。

是天界的间谍么？凡塞雷斯想。毕竟历代魔王都设下了强力结界，拥有天界血统的人是无法随意穿越的。当然，如果真能从天界抵达魔界则说明其自身拥有极强的力量，而且就算她不是天界之人，但能穿透如此厚重的云层，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凡塞雷斯试图从那张泥泞疲惫的脸上找到什么，更或者她是魔界之人胡乱走动来到这里？可莉莉耶看起来十分陌生...难道又是人类又不小心闯入了魔界么？

各式各样的想法涌入他的脑海，却又无法从诸多的猜测中找到真实的解释。凡塞雷斯俯下身来看着那个少女，他是不是该等这个人醒来听她解释呢？因为凡塞雷斯有点好奇，这样一个娇小的小姑娘是怎么来到魔界的？但凡塞雷斯并不是位绅士，这点是连他自己都承认的卑劣。他实在没有兴趣等一个跌落在泥水的丫头醒来，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个无关的人身上

果然...还是在这里把她杀了吧？

有一刹那，这样的想法略过凡塞雷斯的脑海。因为他并不喜欢麻烦的事，而杀一个毫无防备的人是再简单不过的。在魔界，不要跟别人谈什么骑士神，更不要奢望这里的任何一个生物会产生悲怜的心情，否则这就不是魔界了...

虽然这么想，可凡塞雷斯并没有动手，相反，那个想法也仅仅是出现了一秒然后又消失无踪，似乎有一股冲动阻止了他的杀戮。尽管在大雨中思量了很久，但最终，凡塞雷斯却还是决定将莉莉耶带回府上...

或许他该在当时就把莉莉耶杀死的，实际上，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他也不禁这么想到。至少与之后失去她的岁月相比，至少与她忘记自己的痛苦相比，当初如果杀了她的话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是，凡塞雷斯还是将她捡了回来并且悉心照顾，并且命人多加照看。好奇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状态，而凡塞雷斯也并不是一个学者，按理说也不该太在意这些琐事，但他的视线却留在莉莉耶身上无法离开。特别是当女仆有条不紊的将她打整干净后，特别是当莉莉耶惊人的美貌出现后，凡塞雷斯就对自己没有杀她产生了一丝庆幸。

至少看了这样一张脸，也算是不错的待遇。或许等她醒来之后，自己还有机会一亲芳泽。既然没有家室独自一人又救了一个女孩，所有事看起来都会变得顺理成章。何况无拘无束的凡塞雷斯也不打算做个禁欲主义者，何况到嘴边的都不吃，他是傻瓜么？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要落空了，因为这个莉莉耶并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人类丫头，而是货真价实属于这个世界的魔物，是注定要变成魔女的黑暗之光

当莉莉耶醒来时，凡塞雷斯正从殿中归来。

如他所料的那样，莉莉耶出现那日的巨雷引起了老魔王的注意。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但老魔王却仍有着不输给年轻人的体力、魔力以及洞察力，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能长坐这个位置而没有退位的原因吧。尽管凡塞雷斯一贯主张动用新人，注入新血，但老魔王却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两人经常因为这事针锋相对，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是乐在其中，至少比漫无目的的在魔界度日要强。

这次，凡塞雷斯本想用装傻蒙混过关，将莉莉耶降临的事一笔带过，哪知老魔王竟从其他地方得知了消息，知道自己捡回了莉莉耶。不过想想也是当然，魔界周围设有防止敌人偷袭的魔界，而突破了魔王设下的结界，施术者的魔王又怎么会毫无直觉？这时再想否认也来不及了，凡塞雷斯也只好勉强应承下来

“是见到了一个小女孩，不过我不觉得那是她一个人造成的。或许她是天界的叛徒被流放到冥界但中途出错，又或者是拿来策反我们的棋子...总之我认为她不可以信任”

为了转移话题，凡塞雷斯不得不将矛头对准一直服侍在魔王身边的执事阿扎伊身上。他就是天界的叛徒中最特别的一种。虽然他并不是刻意想背叛魔界的，但他现在始终是站在了与天界敌对的方向，是天界的敌人了。然而起初他被抓住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他竟可以成为老魔王的亲信...凡塞雷斯从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也从未相信过这个叫阿扎伊的人。而这一点，正好成为他掩护莉莉耶的借口

“只是你‘认为’而已，不是么？无论是她自己的力量也好，借助别人的力量也好，我都想见见她。相信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毕竟...她并不是你的什么人，对吧？即便如你所说，她是天界的叛徒，那么我们也可以趁机拉拢。如果是来间离我们的...哼，那就可笑了。我们魔界只有在七千年的序幕之时才会团结...”

这并不是撒谎，说白一点，魔界的人没什么节，更别跟他们谈什么感情。在他们眼中，除了极致的爱，还有什么是可以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的？血缘、朋友、身体关系，这些算得了什么？就算结党私营的团伙却也只是少部分，成不了大势力。而魔界最高的统治者仍是魔王殿下。即便大家对他不满，却也没有实力干掉他。因此间离对他们魔界并没有什么伤害...

“她现在身在何处？是什么情况”

“在我府上，但尚在昏迷，待她醒了我会告之殿下的。”

面对老魔王的追问，甚至接近逼问，凡塞雷斯也只能使用缓兵之计，况且他说的也并非谎话。莉莉耶到来魔界时用尽力气，坠落的地点也不好，浑身是伤加上用尽魔力，可谓命悬一线。看她那瘦小的身体，如果擅自移动可能随时要了她的小命。不能将她送入殿治疗也是出于对她的照顾

当然，凡塞雷斯这么做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不能正面对抗老魔王。而他也出于一种对抗的心理，拒绝让莉莉耶与老魔王见面。

“没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告辞”

寥寥几句话将话题带过，凡塞雷斯也打着回去照顾莉莉耶的借口迅速回了自己的城堡，结果前脚踏进门后脚就听到莉莉耶苏醒的消息。匆忙之下，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凡塞雷斯便去了莉莉耶所居住的客房

刚进门，就见莉莉耶已经坐在床上等自己了。虽然脸上写满疲惫和倦意，但不难看到莉莉耶那风华绝代的惊艳！试想一个眯着异色双眼的女子一脸倦意的坐在床上，衣衫略带凌乱，肆意的长发披散而下，那是怎样的光景？不如同一只刚睡起的猫一般惹人喜欢么？

凡塞雷斯好歹是个正值力旺盛年纪的狼人，虽然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但在与莉莉耶对视的有一秒，他的思绪还是被打断了。为了掩饰那一秒的尴尬，进门之后的他拉开凳子，毫无绅士风度的坐下，并开始盘问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