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来了。
它黑色的披风轻轻掠过别离的路口。
才相聚,为何又要别离?
因为古人教育我们……嫁**随**嫁狗随狗。
“老刺老刺。”苏远山把柳四儿拉到一边:“你和二哥……没事了么?……”
“呆姑娘。”柳四儿笑着“哼”了声:“当我跟你一样一筋么?”
“真的没事?”
“自那时看着那只猴子从我面前转身而去的那一瞬,我就明白,这一生……”
“停停停。”苏远山点头:“我明白了。”
“哎呀……不是很麻的,听听嘛。”
“……”
一炷香后。
“二哥二哥。”苏远山把杨逍拉到一边:“你当年出的什么事,不要紧了么?”
“傻孩子,大人的事你不用心。”杨逍了她头,表情甚是和蔼:“怎么忽然瘦了一圈?”
“刚掉完一层**皮疙瘩。”苏远山望了一回天,又问道:“万一又出事怎么办?”
“拉你二姐下水。”
“……??”
“从前我只想着为她好,却不知到底怎样才是为她好。”杨逍笑了笑,道:“如今我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刀剑,不过是刀剑。岁月的刀剑,却是别离。那锋口淋着鹤顶红的毒,销魂蚀骨,直将一个英俊风流的少侠蹉跎成一个满心沧桑,泪和血吞的男人……“
苏远山不敢叫二哥停。
她乖乖听着。
“我一直觉得苏雪山在女人中是算得很酷的。”陆小凤眉毛:“怎么被你教成这个样子了?”
“人格魅力是不能教人的。”花满楼微笑:“只能影响人。”
“……”
这边苏远山轻忽忽地飘过来了。
“咦?”陆小凤惊奇地对她扫视一番:“怎么忽然瘦了这么多?”
苏远山仰头又望一回天,沉默了。
纪晓芙招手唤她,她便又飘过去了。
她和纪晓芙都是少话的人,许多年不见,竟也没有多少话说。
只好执手相看泪眼。
柳四儿可就不一样了。
“花公子。”她那瘦腰正被人搂着,只好改托了下巴:“有几件事你要记得。那个丫头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能吵她。还有她发病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旁边,她平日又不喜欢好好吃饭,你记得……”
“司空摘星。”那边苏远山忍不住开口了:“我求你快带她走了吧。”
“你……”柳四儿瞪了她一眼,又忽的软了下来:“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真是……死猴子!”她忽然踹了旁边的司空摘星一脚。
司空摘星笑得一脸灿烂。
(路人:什么人阿……)
“都怪你!”柳四儿骂了一句,又红了眼眶:“我真不想走了……”
“那就别走了。”苏远山笑了笑:“我也舍不得。”
柳四儿竟然也没有瞪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转向花满楼。
花满楼朝她微笑点点头。
那神情比什么言语都更可让她放心了。
于是她走了。
他们都走了。
方才还热闹温情得像是场筵席,霎时撤得无影无踪了。
而这头,却有个真的筵席了。
不但有许多好菜,还有酒,有三个很豪气的酒碗——嗯,三个。
因为苏远山说了句:“你们难道看不出我不高兴?人人不高兴时都喝酒,我为什么不喝?”
说实话……没怎么看出来阿,陆小凤默默道。
喝吧,大家一起喝,花满楼微笑道。
没有想到,苏远山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更没有想到,人不但病来如山倒,醉了也像是山崩。
前一刻还好好的跟两人说着话,下一刻突然就开始唱歌了。
唱着唱着,觉得光是动动口不够,便站了起来,把她跟着赵鸿飞学过的几下子当场都亮了出来。
京戏本是多姿的,小生们清俊文秀的扮相,武将们耀武扬威的长翎与步子。
但说到迷人,哪一个及得上旦角妩媚的身姿和清濯又柔腻的嗓音?
若不信,就看这光景。
纤细。柔软。绮丽。曼妙。妖娆。
风光旖旎哇……
“你比较有经验。”花满楼的声音很平静:“现在怎么做比较好?”
“让她唱吧。”陆小凤端起酒杯,眼神不断飘过去:“一个人醉了不把酒疯发完的话,隔天头会很痛的。”
“真的?”花满楼皱眉。
“真的。”陆小凤一面点头,一面继续飘过去——这种时候说假的,要么是傻子,要么不是男人。
花满楼叹了一声。
不论如何,这孩子能有个法子出出气,唱戏也好,跳舞也罢,他自然是不能拦着的。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掳掠,他大概都不会去拦的。
这时苏远山一个转身快了,左脚绊右脚,右脚绊桌脚,绊倒在椅子上。
那椅子又冷又硬,砸得人小屁屁生疼。
“唔……”苏远山哼哼一声,眼圈一下红了。
“怎么了?”花满楼赶忙扶住。
“呜……”苏远山鼻子一皱。
“来来,喝杯茶吧。”有点心虚的陆小凤递了杯子过去。
“唔唔……”苏远山小嘴一瘪。
“上楼好不好?”花满楼柔声问道。
“呜呜呜……”苏远山整张脸都拧在一起了。
花满楼身上莫名地起了那么些小燥热,他仰面朝天:“是喝酒的缘故罢?……”
陆小凤却很没有眼色地凑过来,悄声问了句:“你有没有觉得她叫得好像……有一点……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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