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回到之前睡觉的地方,尽量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舒尔茨的深棕色眼睛仿佛一直注视着我,我抱紧身体,试着回忆一些美好的事。
深棕色的眼睛让我想起卡尔。他和眼睛同样颜色的软软的头发,闻起来总是那么香。我有好多年没有见过我的卡尔了。十五年前,我十岁,他六岁,我们在伦敦的一家孤儿院里。他喜欢跟在我身后整天粘着我。后来一对法国夫妇收养了我,而相对年幼的卡尔则留在伦敦。我的养父母告诉我,他们喜欢我淡金色的头发和典型的凯尔特人灰绿色眼睛。离别的那天,卡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把新家的地址塞到门缝里,对他说希望他能时常给我写信。
来到巴黎后,我开始被迫学习法语。最开始的几年,卡尔给我寄过几封信,战争爆发后,他的信也断了。我不清楚伦敦战况如何,但我希望他能平安,至少不要像我这样,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目睹惨状却无能为力。
卡尔对我来说,是比亲人更重要的存在。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对面的两个政|治|犯正在吃午餐,舒尔茨依旧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衣服被磨破了好几个口,眼神空洞。他的饭放在地上一口没动。
他一定没有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夜晚,对方疯狂的行径已经将他击垮。我匆匆吃完了午饭,准备在放风的时候找他们谈谈。
这两个囚犯长得并不高大,但是看起来很强壮。我把他们叫到一个角落,质问他们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要强女干舒尔茨。
“啧,因为监狱没有女人。”其中一位咂咂舌,不以为意地说。
“那你大可以强女干你身边这位。”我咬牙道。
“你们这些相公都该被||操|死!”他对我挥了挥拳头,“少他妈管我们的事,杂种!”
说着他欺身过来,想把我压在墙角。但是我给了他一拳,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另一位察觉出不对,立刻抓过我的头发,带着我的头往墙上磕。
这一下令我头晕目眩。鲜血漫过了我的眼睛,视线鲜红一片,我看见远处的舒尔茨向我跑来,身后还跟着狱|警。
我用手堵住头上的伤口,倒了下去。
等我醒来时,自己躺在囚室冰冷的地上,头上的伤口结了厚厚的血痂,但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理。舒尔茨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伤口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对我很轻地微笑了一下。
我对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他摇头。
但是那样可怕的行径还是每晚都要发生。舒尔茨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或者墙上,我则努力不去听也不去看,如果肉||体已经无法拯救,那么我该为他高贵的灵魂保留最后的尊严。
两周后,舒尔茨被判单独监|禁,罪因是“多次与同|性别的人发生性|||关系”。但是因为这里关押了太多同|性|恋者,单间供不应求,他被分到了我的囚室。
这对我们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舒尔茨的动作比来时更缓慢,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他的东西,在囚室的另一个角落坐下。眼神里不带任何希望,仿佛只是等待死神来接他。
他和我这种从少年起就饱受社会鄙夷的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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