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却是将那回之事都怪到旁人头上了,李承懿不禁失笑,想了一想,遂道:「当时是察觉柴公子有意,我方才配合一番,後来那样……却是柴公子技不如人了。」
柴鉴昭气得狠了,又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瞪著他。
李承懿瞧著他那副模样,却是隐隐有几分欢喜,只是面上不显;柴鉴昭相貌极好,但却x"/>情粗"/>疏,急怒之时往往口不择言,不仅每每引他发笑,那般情状也甚是动人……
这种感觉却与过往经历之人俱是不同;对著柳含和时,总是怜爱居多,不自觉便要温柔以待;对著褚奉元时,则是满心宠溺纵容,生怕他哪里受了委屈;而对著柴鉴昭时,却非如此。他瞧著他,每每总是想笑,时不时有些怜惜於他,偶然又会为他那副昳丽相貌生出一丝悸动,虽然柴鉴昭大抵从未想令自己被人取笑,然则李承懿愈是瞧他,愈是与他交谈,便总也忍不住一丝笑意。
想到这里,他心底一热,不由得软声道:「柴公子莫要推辞,只当……只当是让我替你尽一份心力罢。」
他们之间若有言谈,从来都是斗嘴谐谑,少有这样温情之时,李承懿陡然如此作态,却叫柴鉴昭愣住了。他素来不是个心肠冷硬之人,倘若李承懿话说得重些,他还能出言斥责,然则李承懿这样低声下气,却叫他不知所措。
半晌後,柴鉴昭方别开目光,开口道:「若……若你敢行轻薄之事,就别怪我让人将你打出府去。」言语虽硬,声气却软,又隐隐有几分尴尬之态。
李承懿如何能不明白,微微一哂,复而取了药膏,往榻上而去。
柴鉴昭初始羞极,又忍不住抗拒,幸而李承懿动作温柔,不过是细细抹上药膏,并未刻意撩拨,随後便匆匆结束,倒叫他松了一口气,只是此情此景实在叫人困窘,故而他始终不愿抬头看人。
李承懿只知柴鉴昭因那日之事而卧病在床,如今查探一番,方知那处伤得不算严重,只是当日仓促,未曾及时清洗,又兼不惯此事,事後不免微恙,终是放下心来;他为人体贴,瞧著柴鉴昭不愿与他目光相对,自然不会稍有违背,在出言叮嘱柴鉴昭莫要忘了每日上药後,便起身告辞。
近来因立储之故,朝中百官却是忙碌。
皇帝决意将瑞王立为太子,吩咐朝中诸人办理此事,待择定吉日後,便要往城郊了什麽?」
李承懿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却迟疑道:「也没什麽,只是路途无聊,别无消遣,武定侯也是无聊,方才上了臣的车辇,与臣下了几盘围棋罢了。只是臣棋力不j"/>,一连输了好几回,甚是惭愧。」
皇帝却不言语,一双眼瞧著他,彷佛若有所思。
一旁侍候的内侍早已退下,殿中唯有他们二人,李承懿心中紧张,却听皇帝道:「听到这里,也该够了。还不出来?」
这话却不是向他说的,李承懿心中生疑,还来不及出言相询,便听一人笑道:「方才至此,不过听了几句话罢了……还请陛下见谅。」李承懿瞪大眼,就见魏执义未得宣召便迳自走了进来,在他身侧停下脚步,向皇帝行礼。
「你……」他心中惊疑不定,在皇帝面前却不敢多言。
然则皇帝却似乎对这般情状并不诧异,面色如常地道:「朕就知道你会来……只是没想到这样急,本以为你会拖到明日才动手。」
李承懿听闻此言,心念一转,往昔间不曾留意的蛛丝马迹俱都串了起来,武定侯尚主,便为宗室女婿,可时常与皇帝相见,与庄家交好,又或者曾悄悄在朝中推波助澜,所图谋者无非是立储一事……因立储乃是大事,皇帝这样守礼的人,定会出城祭到这里,嗓音益发低柔,诚挚地道:「当真是对不住,此次那老毒妇一死,却要阿兄为我收拾残局。」
皇帝却不责怪,只道:「你刻意刺杀太后,除了为母报仇以外,也有为朕打算之意罢?」皇帝说著,忽而苦笑起来,「朕自晓事後便长年受她掣肘,至今已有数十年之久,你这样行事,却是刻意为朕除去心腹大患,朕岂能不知?」
魏执义摇了摇头,「阿兄多虑了。你既是从无诛杀太后的心思,便不能将此事算到你头上。」话音方落,却见皇帝挣扎著闭上眼,竟如睡去一般,魏执义寻了一件氅衣替皇帝盖上,复而来到李承懿面前。
「陛下可是睡去了?」李承懿忍不住问道。
魏执义点了点头,似乎提前得知他所思所想,复而笑道:「是,不管你对我说什麽,他都是听不见的。」
李承懿闻言,脸上却是一阵滚烫,但仍忍著心中满溢的窘迫,开口道:「你为了自己的目的,故而与我来往,这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对著庆阳都能毫无越礼之处,为何当晚却偏偏……偏偏与我……」说到此处,他再也说不下去,神情却是隐隐有几分难堪与黯然,「若是有心算计於我,也便罢了……既是明知你我血脉相连,为何当初还要诱我做下那等丑事?」
「这便是你的过错了。」魏执义受他直言质问,也不动怒,微微一哂,又伸手捏了下他的耳朵,难得有几分温存地笑道:「你我早有前缘,多年以後再见,谁知你却没认出我,这是你不好……况且你生得跟阿兄一样好,又这样温柔,当时做出那等荒唐事,实是一时失察,非是本意如此。我本来只想与你结交一二罢了,若是当真只存利用之心,何至於此。」
李承懿闻言一愣,心下生疑,更多的却是茫然,「你我早有前缘?那是……那是什麽时候的事?」
「你这便好好想一想罢。若是想不起来,往後也不必再来见我。」魏执义笑了笑,随即便转身出了g"/>殿,也不知往何处而去。李承懿望著那高瘦背影,尽管想出声叫住那人,却是手足乏力,眼帘沉重,一股睡意自内而外袭来,李承懿苦苦挣扎,终究支撑不住,不禁沉沉睡去。
往後诸事,自不必多言,隔日便有g"/>中宦官来报,说是太后遇刺。祭,却没有要动那螃蟹的意思,李承懿想了一想,便明白过来,他只怕是不大会剥蟹,又不愿在客人面前出丑,方才索x"/>不吃了。李承懿忍著笑,便将自己面前那盘刚剥好的雪白蟹r"/>推了过去,轻声道:「倘使柴公子不嫌弃,便吃一些罢。」
柴鉴昭这回又看了他一眼,彷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箸夹了蟹r"/>,蘸了些姜醋汁後方才放入口中,闷头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由始至终都不曾道谢,李承懿已是渐渐熟悉他的x"/>情,也明白他并非不领情,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又剥了几只螃蟹,方才作罢。
待几人俱是半饱後,柴家大公子与二公子藉故告辞,宣德侯也与他说了几句閒话,末了,却道:「国公爷往後若是閒来无事,也可往寒舍来,鉴昭年幼,倘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语毕,便起身自去了。
李承懿一头雾水,瞧向身侧柴鉴昭。
却听他闷声道:「想来你也懂了,那事我爹已经知晓了。」他顿了一顿,有些恨恨地道:「我爹说你这样身分,又懂明哲保身,不常惹祸,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要我往後与你多多往来,成亲之事便不再逼迫於我了。」
李承懿一愣,「这……这是什麽意思?」
柴鉴昭气急败坏地道:「都是你不好!谁叫你著人送药,还亲自过府,我爹……我爹竟以为我与你有私,任凭我如何辩解,都只当我矢口狡赖,昨日便叫了我过去,说是不管你我的事了,若是几年後尚未断了关系,再亲自请皇上作主。」
李承懿愣了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温声道:「是,都是我不好,柴公子莫要动怒,此事我必会想一个周全法子解决,定然不叫你为难。先前那事,便当作从未发生过,这样可好?」
岂料柴鉴昭却益发不悦,「哪里好了!那时是你占了我便宜,我怎麽样也得还你一次才成!」
李承懿一怔,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柴鉴昭一边叫著:「你笑什麽!有什麽可笑的!」一边气得要动手,李承懿只得握住他手腕,一时还是忍俊不住,笑道:「柴公子既有这样的心思,那我便等著就是……」柴鉴昭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窘怒难当,慌忙挣脱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遂拂袖而去;李承懿瞧著他的背影,一时失笑,只得起身告辞,由管事恭恭敬敬地送到门口,方乘上车辇回府。
回到府中,却见柳含和迎了过来,服侍他喝茶洗漱,又问了柴府种种情状,李承懿也不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方笑道:「他这样x"/>子……可真是比奉元还要心无城府,哪里像是个勋贵嫡嗣的模样。」
柳含和也跟著笑,眼中彷佛有几分柔情,只是面上丝毫不显,只与李承懿说笑。过了片刻,柳含和忽而想起一事,便叫仆役取了一个荷包过来,说是他外出时有人送来的,这绸缎荷包模样陈旧,上头绣了寻常可见的喜鹊登梅花样,然而柳含和毕竟是国公府管事,目光利得很,一眼便看出来那荷包瞧著平常,花样也不出色,然则那绸缎绣线无一不是极好的,俱是江南进贡之物,虽瞧著不甚出奇,他仍谨慎地叫人好生收著,只待李承懿回府,便呈了过来。
李承懿一时有些纳闷,掂了掂那荷包,心知内里有物,便打开一看,那荷包中却装著两块金锞子,一个是g"/>中所制的如意样式,另一个却是一片金叶子,无甚出奇之处,背面鑴了慎独斋制几个小字。李承懿瞧著那金如意,一时猜出了是谁送来之物,再看那金叶子时,又是一愣。
这慎独斋乃是他幼时於国公府别院所居之处,这金叶子的来历也不难猜,乃是他有一年突发奇想,自己画了样子,叫仆役照著图样去打了一批金叶子,後来便於年节之时赏给别院下人,也算是奖励慰劳之意,只是这金叶子只有当年在别院中服侍他的人才有,魏执义又是如何拿到手的?
李承懿沉吟片刻,久久不曾言语,一旁柳含和也不曾打扰,只是静静立在一旁。
他想了又想,又想那魏执义既能拿到这金叶子,若不是从别人手中所得,便是亲自得到的;这金叶子是他搬出国公府别院前不久所制,细细算来,却是距今约廿年前,当时他方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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