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了看,眼皮发沉,胀痛的脑袋更是昏沉得可怕,干脆就靠着门睡着了。
梦里有很多一闪而过的碎片,明知道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但却抓不住,犹如水中倒影,刚伸出手来已经搅乱一池春水,她像是一个绝望的讨不到糖果的孩子,站在原地咧着嘴失声痛哭,但却换不来家人的半分怜爱。
眼角泌出泪珠儿,她的唇干裂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儿,滑向地面,终于在睡梦中昏厥过去了。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轻拍她灼热的脸颊,廖顶顶死死闭着眼,不想醒,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又软又热的泥巴,糊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很快,手背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觉得痒,想要用力甩开,有人却快了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她略一挣扎,那温热的掌心就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并不讨厌,她糊里糊涂地呢喃了几句,就老老实实地再也不动了。
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巧却刚好将她的呓语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面色一怔,接着才露出一个温柔中又带些悲悯的笑容来。
她喊的是他的名字,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叫得也那么熟稔,那么柔情百转,那么绝望,那么孤注一掷,又那么全心全意。如果语言可以有感情,那么她无疑是在这两个字上倾注了太多太多,毫无原因地爱上他,又毫无保留地爱到了可悲可怜的境界。
“别怕,我在呢。”
沈澈说不出来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他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说也奇怪,从廖家回到家,洗过澡之后他却毫无睡意,于是起来打电话,找朋友帮着联系酒店等婚礼细节,一直到夜深都莫名地精神,直到他接到一个预期之外的电话。
“沈先生,上次和您一起来的那个廖小姐,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刚刚跑来了。外面雨下得很大,她浑身都湿透了,我瞧着脸色不大对,敲门也没人开。您看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负责装修的包工头生怕出事,只好半夜三更给沈澈打去电话,等到沈澈赶来时,才发现廖顶顶已经晕过去了,烧得整个人几乎四肢抽搐,额头滚热得吓人。
他直接给认识的医生打电话,抱起她就开车回家,折腾到天大亮,她的烧总算是慢慢退了,而一刻没松开,整夜握着她手的沈澈终于站起来,亲自接了一盆温水,沾湿了毛巾给她擦拭手和脸。
他一直以为她身材修长,没想到病中的她躺在被子下,看上去也只有细细一条,像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女。她的手指细长,他一根根擦干净,又把她鬓旁汗湿的长发都绕到耳后。握着湿毛巾看着她一张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庞,沈澈微微叹息,沉默着审视了良久。
他承认,他心疼了。他还没有遇见过一个这样的女人,简白珂聪慧,佟薇要强,谁都会保护自己,谁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有面前这个傻孩子,只会被人一次又一次伤害仍不自知,飞蛾扑火一般只为谋求一丁点儿的亲情和爱情。
但她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疼,一次比一次的疼。而她的疼里面,也有他赋予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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