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十五分,凌飞在酒店餐厅吃了份丰盛早餐,末了擦擦嘴,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回沈阳的机票。原本想买第二天的,可临付款又改成了一个礼拜之后,就当多陪陪老头儿吧。
刷卡的时候凌飞想,如果刚才周航答应不去上班,留下来陪他,自己还会不会跑。答案是,暂时不会。可过后呢?他和周航就是个死结,解不开了。有些东西他抵抗不住,他承认,那就跑吧。他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自己过得舒服点,这是对的吧。
听闻儿子又要扑啦啦飞走,原本还不太赞同其回来的凌老爹这会儿却倒戈了。
“依我看,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也没什么危险,你别出去疯就好了。”
凌飞想,这八成是老头儿能思考出来的最干巴巴的话了,所以他们父子有时候很像,比如说从他们嘴里出来的话你绝对不能听,只能看,尤其是看眼睛,你才会发现他们真正想要说什么。此时此刻,凌老爹的眼睛里就写了五个字:老子舍不得!
心,暖暖的。
不过,他真想念那个城市了。
“老头儿,你觉得我能在家好好呆着么。放心吧,就是去那边透透风,我妈说东北的冬天特别美,我还没看过呢。”
有些复杂难懂的东西在凌老爹眼底闪过,叹口气,他起身从装饰柜上拿过一张照片,递给凌飞:“这个,你上次问我要的。”
凌飞怔怔地接过来,相片中的女人注视着自己,笑得很温柔。
“那里冬天好看是好看,但也能冻死你。”凌老爹摸摸儿子脑袋,叮嘱道,“记得一定要买羽绒服,棉袄也成,别光顾着帅不帅的,又不是闺女,整天臭什么美。”
23、第23章
凌飞回来得无声无息,孑然一身。本想将这种果断潇洒延续到归程,结果被廖秘书细心给他整理的巨大行李箱戳破了美好愿景。
包罗万象的行李箱之巨大,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任何形容词都会在它面前黯然失色。只有想不到,没有箱子里面找不到,凌飞怀疑廖秘书给他打包了一家便利店,于是上飞机前他只好又为这位旅伴买了昂贵的单——托运费比他自己的打折机票还贵。
急速的助跑后,飞机仰着头缓缓上升。凌飞在晕眩的超重感里看着下面的跑道越来越小,最终连同机场缩成了巴掌大。
离开一座城市是这样的简单,凌飞靠在狭小的玻璃上,忽然想起小时候玩废弃的针筒。把这个盆里的水呲一下抽出来,再噗的推进那个盆里。那时候盆和针筒是整个世界,他是世界的主宰,现在盆和针筒都无限扩大了,他便成了那针筒里的一滴水。
离开深圳,能去的地方有很多,为什么非要再回沈阳呢?偶尔凌飞会思考这个问题。近年来他很少思考,大半时间都在凭直觉胡作非为,其实回沈阳也是一种直觉。
这里面诚然有母亲的因素,但不是全部。其实在第一次扫墓之后,心里那个关于母亲的禁区就慢慢散开了,尖锐的栅栏消逝,童年和现在慢慢融合到了一起,所以对那个城市的怀念,更多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那或许在周航出现的时候就产生了,也可能,更早。比如在会所跟高子光他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一位人模狗样的公子哥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站在包厢门口大喊,我要群P。一瞬间,凌飞就生出浓浓的无力感,仿佛生活就是眼前这一滩烂泥,而他挣扎不出去。于是忽然就怀念了东北,怀念了酒店的姑娘们,怀念了军团的弟兄们,怀念了漂着的日子。
明明漂着,却又无比踏实。
想着想着,凌飞就睡着了。供应餐点和饮料的空姐都没有打扰他,于是一梦到北国。
回深圳凌飞穿的风衣,下飞机被烤着了,回沈阳凌飞穿的T恤,下飞机被冻住了。凌飞觉得再找不出比自己更杯具的人,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这样的机会遍布在人生中就像雨点,全被砸到很难,他这样全闪过的,那就近乎神迹了。
廖秘书的百宝箱里倒是有衣服,可在亲眼看过对方怎么把能装满一屋子的东西塞进去最后还是坐在上面使劲儿用屁股压才扣上盖子之后,凌飞坚决不会在公共场合打开那玩意儿,以免飞溅的杂物或者行李箱零件儿伤着群众。
出租车停在酒店正门口,紧紧贴着旋转门前的三级台阶,凌飞觉得如果不是条件受限,够意思的的哥能帮他直接把车开到房间门前。后备箱全程就没盖上过,盖子轻轻搭在凌飞的大箱子上面,晃晃悠悠了一路。
帮忙把箱子生拉硬拽稳妥落地之后,司机热心地问,你一个人能拿上去吗。说实话,凌飞有点犹豫,哪知抬眼就看见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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