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提心吊胆了一回。”
彭母摇摇头,微笑:“明天风终于要小了,直升机能飞了,明天离开这。”
“好。”彭野应一声,好一会儿没说话,道,“如果明天走的时候我没醒着,你转告程迦回上海。”
彭母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些天,彭野多次让程迦回归自己的工作生活,但程迦置若罔闻。她多少清楚他不想让她承受一次次下死亡通知的痛苦,更不想让她承受最后一次的到来。
“可——”
“让她回上海。等我好了,我去找她。”
彭母沉默。十二年前,那可怜的小女孩失去了最爱的父亲,如今——
她点头:“我听你的。”
彭野不说话了,似乎在休息,眼睛却没闭上,执着地望着天上。
彭母弯腰抚摸他的额头:“回北京了,妈妈会一直关注程迦,把她的事和你分享。我们好好养身体,好起来了去找她。说来,程迦这女孩挺特别的。”
彭野眼瞳挪过来,漆黑,清亮。
“不像以前你身边的女孩。她们都温柔听话,脾气乖,性格好。——我并不是说她不好。”
“嗯。”彭野说,“我不需要。”
不需要她温柔,不需要她脾气好,性格好。他只想宠着她,让她永远像十四岁一样任性,她泼汽油,他给她收拾;她要打人,他给她递鞋;她拿砍刀,他给她锁门。
他只想这样,一辈子这样,看她矫情,看她作。等她任性地过完一生,他把她收拾好了,再随她而去。
这才是他的计划。
“妈,”彭野声音很低,
“我想死在她后边。我一直在努力。我尽力了,但事情的发展和我想的不一样。”
对死亡的恐惧和悔恨,无非是不甘留她孤苦一人。
“妈——”
“嗯?”
“我不想死。”
他说:“我一定会去找她。”
程迦站在门外,手扶着门把手,又松开。她转身走了,到医院外头抽了根烟,风真的小了一点,但雪还在下。
再回病房时只有彭野一人。
她进去时没发出声音,但他就像知道她来了一样,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松开。
她脱下风衣,深V的黑色丝绒长裙,衬得她的脖颈和脸颊像雪一样。
她坐在床边,有意无意拢着肩膀,胸前一道深深的沟,肌肤雪白柔腻,黑鹰的半边翅膀飞扬在外。
男人盯着她白白的胸脯看了一会儿,直白地笑了。
程迦说:“下流。”
彭野抬起眼眸看她脸孔,轻笑:“想再对你下流一回。”
程迦:“一回?”
彭野笑:“很多回。”
她稍稍歪头,捋了捋还有些湿的头发,发丝撩过他的眼睫和脸颊,他说:“好香。”
程迦说:“你用的那种劣质洗发水。”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也不想让他多说。不到一星期,他消瘦得像退了好几层皮。
她起身把窗帘拉开,外头落着雪。她说:“风小了,明天送你转院。”
彭野长久地看着她。
“看什么?”
“你还是那么漂亮。”
“生病让你嘴滑了。”她回来坐下。
彭野说:“等身体好了,我想去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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