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像样的手艺,但依旧被她打理得很时髦,别着两只镶着水钻的发夹。关绣掸着身上的毛绒,跨进院子,一眼便瞧见了浑身是伤的周南生,以及他被扯破了的汗衫,柳眉一竖,一把揪住周南生的耳朵,“又死到哪里去疯了,好好的汗衫又破了,你这败家子,还穿什么啊——”
周南生疼得龇牙咧齿却不吭声,任他母亲骂骂咧咧个不停。
在很小的时候,周南生曾经为有一个漂亮时髦的母亲而高兴,尤其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让他觉得很有面子。随着年纪的增长,一些闲言碎语便传进他耳里,再加上一些孩子在自己父母的耳濡目染下会说些自己都不十分明白的话,让周南生开始感到羞耻。只要一看到母亲喜滋滋地打扮自己,他便觉得愤怒,可是这愤怒又是无从发泄的。他只能将它深深深深地压在心底——别人看着周南生成天在村里呼朋引伴、走街串巷、惹是生非,谁又能想到一个孩子的内心何其敏感,何其脆弱。
吃晚饭的时候,阿峰的母亲拉着满身是伤的阿峰气势汹汹地来他家讨说法。阿峰的母亲是厉害的人,整个周塘估计就没人敢得罪她那张嘴。阿峰站在一边儿不吭声,对自己母亲的行为感到难堪。关绣初中毕业,比起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算得上半个文化人,在外人面前会维护周南生。等阿峰和他母亲一走,抄起一旁的衣架就往周南生身上招呼。
周南生性子犟,并不躲,惹来他母亲更大的怒气。他父亲是老实人,在家里几乎无任何地位,成天闷声不吭,这会儿急得只在边上搓手,“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坏了——南南,快跟你妈说声你再也不敢,快讨饶啊——”
周南生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面怨恨。
7
7、去留...
周南生和陈峰的仇是彻底结下了。
几日后,周南生、谢暄、冯开落三人在三仙桥上与陈峰狭路相逢,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周南生大马金刀地往桥中央一站,指着陈峰的鼻子讽刺:“龟孙子,打输了就只敢跟你妈告状,孬种,你羞不羞?”
阿峰不在人数上占优势,但并不露怯,扬着脖子回嘴:“得意什么,有种再比过?”
周南生嗤笑,“还不服?你想比什么,你以为爷爷会怕?”
阿峰于口舌上从来占不到周南生多少便宜,这回索性充耳不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个糟糕的主意已经产生,指着桥下道:“从这里跳下去,你敢吗?”
谢暄心头一跳,直觉要糟——三仙桥是座简陋的石桥,非常陡,连自行车都上不了,每次上坡都得花费一大把精力,桥两边有厚实的大青石做栏板,足足高出水面八九米,下面是人工河,河流缓慢。夏日傍晚,总有一大群孩子在河里凫水嬉闹,倒也有胆儿大的从桥上往下跳,看着人家挺潇洒的,只有真正站在桥头往下看的人才知道那种高度带来的晕眩感与恐惧感。
“南生——”谢暄不由自主地想拉住周南生,谁知还是慢了一步——
周南生上前一步,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敢,跳就跳——”
那是正午,太阳毒辣,地面被烤得冒烟,踩在上面,似乎都能闻到脚底板被烤得滋滋响的声音。周围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河边的芦苇丛微微摆动,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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