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二巧言得力工，新门帘闲置却惹祸（2 / 2）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我说，我说唐家那样的女儿，成日价上蹿下跳，难不成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便要了？”

“唐家，对，还有一个唐家。”谭老爷一高兴，把饭碗放在桌上，唤来小厮回房换衣。谭夫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着谭老爷兴冲冲地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坐车走了。

谭老爷驱车赶往唐家，只见唐家大院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正是新雇来的工人在盖新房。谭老爷远远看见唐家新盖起来的正房便知道自己这趟没白来，唐家果然永宁镇的隐形大户。那么谭老爷此番来为赵钱孙里四个财主卖地一事，在唐家必定能有所斩获。

周捕头眼看谭老爷的马车到了家门口，还以为是谭老爷因他和唐老三今天没到衙门做事而在家盖房来抓包的，慌忙在衣服上抹了几下手便赶上前来。

“谭老爷，今日，今日身上有些不舒服，所以就……”

若在平常，谭老爷肯定是脸一绷，唤来师爷在簿子上记上一笔，什么周捕头玩忽职守，扣银三钱。周捕头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只见谭老爷一张笑脸，大手一挥：“没事，你白日去衙门，夜里忙盖房，自然是劳累一些，不舒服就在家歇息一日，若是病了就打发人到衙门告诉我一声便好了。”

周捕头眼见谭老爷这样好说话，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只见谭老爷不再多和周捕头墨迹，径直奔向正房，师爷拽着周捕头借了一步，道：“还楞着干嘛，唤你岳母出来，咱们老爷有事同唐家商量。”

周捕头听闻师爷这样讲，心里更是凉了一截，寻常人家都是男人当家，唐家却是金老太做主，这谭老爷铁定是打听明白了。有事相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周捕头正迟疑着，只见正房大门开了一个缝，唐玉字一蹦一跳蹿了出来，颇有礼貌地给谭老爷行了个礼，道：“我说了，请谭老爷屋中喝茶。”

谭老爷本来看见唐玉字心是虚的，这样一个惹祸大王谁见了心不虚，然而唐玉字今日竟学会行礼了，谭老爷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兆头，没准这事今日能成。谭老爷推开大扇简朴木格门，大步迈进了唐家正房，此刻谭老爷小小惊讶了一番——只见整个正房宽敞明亮，墙壁上刷着匀净的白浆，正座上挂一副山水图，摹的是福神山烟雨远景。画下摆一套榆木淡色桌椅，上摆红色团纹帆布滚金线边桌旗杯垫和一盆褐石缀绿叶藤萝的盆景，只见金老太穿着泥金缎滚边的橘色百合花细麻布长袍，一个人坐在榆木椅上，正泡一壶新茶。谭老爷又仔细观察那榆木椅，也看出了是出自唐老大之手，木纹光滑，上色良，虽然因赶工因此雕刻的部分不多，却也能看出其手艺湛。谭老爷又将目光移到自己右手边通往内室的门上，因是内室所以没有开门，只挂了一副青色布面绣白线山水的长门帘，谭老爷本没有在那门帘上留神，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却赫然看见那青布上绣着一圈淡紫色提花布花边充作山水中的一条玉带似的湖水，不禁吸了一口气。

谭老爷平日并不理会这布啊线啊的女人东西，只是她娘子平素喜欢提花布，谭老爷花贵价在京城成衣店购置了一套加蚕丝的提花布内衣送给他娘子，谭夫人为了显摆还时常将那内衣的花边露出来给来他家做客的官夫人们看看，为这事谭老爷还生了一回子气，暗怪他娘子为了显摆连体统都不顾，他娘子便怪他好容易买一次却只买个穿在里面的。谭老爷如今看见这提花布的花边，哪里能想到是唐家捡到了提花织布机这样的际遇，心中只道唐家是富户而自己从未意识到。

金老太明知谭老爷进来了，却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倒茶自饮，却不时用眼睛瞄向谭老爷，如今一见谭老爷看自家门帘出神，不禁暗道一声不好。金老太也留心那提花布的花边，那本来是李巧娘剪下一条留着给唐玉字做个头上戴的布花的，偏巧金老太那日正绣这白线山水，正愁这一带湖水如何绣满，偏就看好了李巧娘这块布条便缝在门帘上充作湖水。本来这布帘是预备过年的时候再摆的，谁让这唐老爹是个爱得瑟的，偏要提前挂上。

这下可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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