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细细回忆,却竟是不大记得起嵇康和阮侃当时所辩论的内容,印象深刻的,便是听辨的众人深以为然的表情。
我丈夫清雅的微笑,姿态出尘,双眸乌黑闪烁。竟是我唯一回忆得起的刹那。那波澜不惊的淡漠模样,不肖太深入地凝望,只需一眼,就可以感觉出内在自有其坚如竹的风华,将自己的述论皆用笔纸记下,握笔的手,指骨分明,随意一抬,潇洒落墨,却皆是风云。
后阮侃作《宅无吉凶摄生论》,嵇康答《难宅无吉凶摄生论》,阮侃阅后,又作出《释<难宅无吉凶摄生论>》,最后,由嵇康再驳《答<释难宅无吉凶摄生论>》。两人一来一往,辩得好不快意。却没想到,以上所有的文摘,却被后人广为传阅。
尤其是其中的住宅和命相之理,更是为后世文人揭开了魏晋玄学论万物的本质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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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江上碧波轻扬,一阵微风拂过,江水泛起一片涟漪,徒然间,跳出一抹艳红,璀璨夺目,熠熠闪光。
我打量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南边的街道尽头却是有小渡口,船只挂起远航的征帆,银亮的水光闪闪地流淌着。衬得渡口景色如画,江水碧清如染。
本来是没有的,但几年来江道渐渐开阔,来往的人多了,现下连着渡口的街道巷尾商铺摊贩林立,热闹非凡。
再瞧了瞧,渡口边有依依惜别的男女,有载船货搬运的大汉,也有摆摊的老婆婆。
晨曦便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
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逛到南街来,瞧了瞧时辰,也是时候回去了。最近嵇康的铁铺生意奇好,供不应求,为了应每位上门求农具的乡亲,便加工赶制。每晚都可以听见打铁声徘徊于耳。如此,纵然身体再好也累坏了,他现在都睡到辰时才醒来。其实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我持家倒还算有方,几年下来颇有家资。
趁着天早,我就上街买了几样补品回去炖汤,要不晚上抱着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瘦了许多。
丈夫瘦了,那就是做妻子的失职。近来我最大的功课就是把我的丈夫养胖。
拎着篮子回到家,我笑着走进卧房。见他仍在熟睡中,忍不住轻笑,突然也升起了莫名的倦意。
我坐到床沿间,伸手将他的被子拉到腋下,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却还是不小心弄醒了他。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眼眸带点淡淡的睡意,如暴风雨后平静的湖面,一览无遗的透明,似乎还飘着一层淡淡水气。嵇康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微微迷惑地看着我。“璺?几时了?”
“刚好辰时,你不再睡一会儿?”对上这样的视线,我突然很想抱抱他,感受一下他身上温静清新的气息。想也没想地和衣上床,赖进他的怀里,亲亲密密地锁住他的腰。
嵇康有些疑惑,“你累了?”
“不是。就是想抱着你躺一会儿。”我将耳朵贴在他的膛上,隔着中衣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嵇康接受了这个说法,“嗯”了一声,有力的臂膀环住我的肩,轻轻地摩挲着。
“你要是累了就继续睡。我不会再吵醒你的。”
“美人在怀,岂能睡的着?”他低低地笑。
我微愕,旋即拍打了一下他结实的膛:“堂堂竹林才子,居然这么不老实。”
“若对象是妻,则不能引此说。”
“我才不和你辩,我总是没有胜算的那一方。”我凝着他的脸,笑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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