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听到一个故事,很奇怪,我看过很多感人或者虐心的耽美小说,却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他自高二起患上抑郁症,后由轻度变为重度,只能靠药物缓解。在这期间他喜欢上了高三学长,说很幸运,他们在一起了,至今快十年仍旧在一起;也是不幸,抑郁症没有因此好转,相反日益严重。文艺点说就是,他掉进了某个名为时间的无底洞,他深知自己是错,但他就是陷在里头了,他出不来……”
梁先生是一家跨国集团总裁,具体的事陆麒并不清楚,总之他真的很忙,经常要出差,连着几周,几乎没有时间陪叶昭。而叶昭的病症是行为孤僻,一天中多数时间是躺在床上眼望窗外念着什么。知道他是在数时间,一秒两秒,以他所能计算的最精确,梁煜不在他身边的时间。他每天除了治疗就是计时,因为他拒绝吃饭睡觉,食物是专家特别配制的营养液,睡眠自然也靠药剂。
有一回叶昭同今日一样偷跑出去找他,不慎从楼梯上跌下来,然而那天梁煜远在美国,回电时语气也十分疲惫,他是没法赶回来。
梁煜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吃饭,陪他一起睁眼到天亮,就算累死也要陪着他。知远如此表达给陆麒听时其实他没有很明白,他虽然是gay,但没想到两个男人之间的爱竟可以这么纯粹真实。他只不过是想要一直看着他,用自己所有的时间来看他,而他,也不过是想陪着他,不管结局如何都要陪着他。
为了帮助叶昭治疗,慕医生将他带到顾明城所在的VIP病房,虽然不太靠谱,但毕竟这边有个绝对忍受不了安静的陆麒,多聊聊天对其病情也有帮助。顾明城没有拒绝的余地,以牺牲二人世界换来叶昭哪怕一点点的好转,也是件好事。
不过过程让慕大医生很有挫败感。你说他一个TOPGrade旗下最大医院首席精神科医生加上其他医生中的精英,花费好几个小时才可能让叶昭说出一个“嗯”字,他陆麒怎么一句话就让叶昭开口了呢?
关键是问什么,他若不想吃饭而硬要让他吃,肯定不行。
陆麒摆了杯热牛奶在叶昭面前,自己灌了两口可乐:“哎,你家梁煜今年多大?”
“29岁。”叶昭破天荒抬眸看向陆麒。陆麒那时就明白,“梁煜”这个名字就像叶昭心中的开关一样,打开后是重生,没打开前就同电影里的丧尸没什么两样。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高二的时候阿煜留学回来,他担任学生会会长,我刚好是副会长。每次学校开会,我们两个都是坐在一起。我认识他前就患上抑郁症了,学校里除了知远没人知道。有一次会议结束只有我们在整理文件,我抑郁症发作,泪流不止,他就一直抱着我。以后他经常来找我聊天,甚至翘课也会找时间来陪我。那次我走到教学楼天台上,是他拉住我,我才没有掉下去。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在一起,但这么多年,他没有离开过。”
陆麒看到知远眼眶已经湿了,他还算能忍,继续问:“那你想永远都陪伴他吗?”
“想。”
“要照顾好自己,健健康康的,才能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胸口猛然袭来的痛感让他难以招架,只能隔着衣服用力撕扯胸前的皮肉。知远第一时间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喂给他。良久他缓过来,不待呼吸平稳就说道:“谁知道下一秒会怎样,我没那么多时间。”
知远强颜欢笑:“他有心脏病,遗传病,即使做手术也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他不让我告诉梁先生。”
“几乎没可能不代表不可能。”说话的是顾明城,低沉的嗓音似是有安抚人心的能力,“车祸那次其实我离小麒有一段距离,要救他基本就是妄想。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不顾一切冲过去就对了。没有他就没有我,若是不能救他,大不了一起死,若是救了他,我也必须活下去。虽然我没见过梁先生,但我想,他就算失去全世界也不会让自己失去你。”
叶昭没再说话。这时知远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梁煜打来电话,他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电,这也是叶昭最听话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听到梁煜的声音,叶昭难得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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