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白看着公子入画,屏着呼吸,没有说话。
他眉眼盈着浅浅的温柔,似乎犹豫了一下,仍没说话,只伸出来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浅叹,“小丫头。”
“师父。”寄白看着他,心有些慌,有些软弱似的不肯放手,师父神秘太过,她只怕一放手心便落不到实处。
“公子,你起来了吗?”端砚的声音忽然在帘外响起,带着略略的困顿。
也是,这才寅时,还是睡觉的时候呢。端砚来了,她也失了所有勇气,寄白垂下了眼眸,手无力的滑下。
却一顿,因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握住了她放下的手,十指紧扣。
公子入画的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眸,鼻翼萦绕着他身上浅浅的清香,他清润的声音如呢喃,“这样可能安心三分?”
寄白险些湿了眼眶,嘴角微微弯下了一个弧,“能。”
“公子?”端砚又喊了声,有些疑惑似的。
“嗯,端砚去烧些热水来吧,我要沐浴。”公子入画的声音响起。
“哦?哦,好的。”端砚在外头顿了一下,应着走了。
公子入画也去拿了湿布,开始轻轻的为寄白擦拭起手来,“睡一会罢。”他的动作很温柔,带着让她留恋的味道。
“嗯。”寄白闭了眼。
许是太困顿了,许是公子入画在身旁的缘故,寄白不一会就沉沉睡了去,手上也只觉得有微微的凉意,先前的灼热感也慢慢褪去。
“公子,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出来吧。”端砚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就要进来。
“不必,你准备一套衣物放在里间就好,不必伺候了。”公子入画温和道。
“哎?好。”端砚顿了一会又应着声走了。
寄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公子入画将她轻轻抱起,轻道,“将身子洗干净换身衣服再睡罢,今日不必作画。”
寄白闻言又将眼睛闭上,任公子入画抱着她往里间去了。
才又要睡去了,耳边传来公子入画略带着戏谑的声音,“宽衣也要我代劳么?”
寄白一僵,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尴尬的睁开眼正对着公子入画莹润如墨玉般的眼眸,她又是一窒,忙从他怀里滚了下来。
他便半蹲着低低的笑了起来,寄白险些恼羞成怒他才收了笑为她把屏风摆上,衣服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尔后道,“我在外头,若是不便喊我罢。”
寄白使劲的点了点头,看着师父从门后消失她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开始解衣带,这才瞧见自己的手指都涂着药膏。她又犯难了,沐浴时这药膏定然是留不住的,算了,沐浴完后再擦一次吧。
她将衣服一件件脱下也一件件叠起,尔后将自己整个浸在了木桶里。
汤的温度适中,正正好,寄白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也不擦拭身子,就这样安静的坐在桶里,睡觉。
极少有这样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单单只放松。因为在外头,有一个人说他会在,那个会让她安心的人在外头。
“姑娘在这吗?”阿奴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有些惊慌。
“咦,这个时候姑娘不是还在睡觉的吗?”端砚有些疑惑的回道。
“姑娘昨晚说出去如厕,好像就一直没回来过了,今天我早早起来也没瞧见她,怎么办?姑娘不见了,怎么办?!”阿奴声音听着似乎是要哭了。
“怎么会这样?!”端砚声音也拔高了,“不会是掉茅厕了吧?!你去看过没有?!”
“我去看过了,没有姑娘啊。”阿奴也回答的很认真,带着哭腔,“怎么办,灶房也没有,池塘那边也没有,姑娘是哪里去了,啊,急死我了。”
寄白皱着眉,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的灌入她耳朵里,害她想继续睡着也没办法,添的热汤也没了,水要冷了。寄白想了想还是准备出来了,阿奴这子,找不到她会把整个书墨斋的人全吵出来的。
寄白伸出手去捞擦身子的干布巾,边拿的时候人已站了起来,就要跨出桶去,却发现整个人一阵眩晕,本站不住脚,只听得哗的一声她撞回了木桶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声音也极大,她闷哼一声软倒在木桶里。
“啊,公子终于出事了?!”端砚的声音在外头猛然喊响起。“啊,不对,是公子出事了?!”
阿奴似乎扯住了端砚,不解加不以为然的道,“你干嘛?公子好端端会出什么事,只是水声大了点而已,你惊乍个啥?”
“你不懂!”端砚急道,“公子早上的时候就怪怪的,醒了也没喊我,我喊他好几声才若有似无的回了我一声,还说他要沐浴,让我准备热汤。你想啊,大早上的公子从来不沐浴的,今天他多奇怪啊。肯定是公子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行,我要赶紧去看看,天呐,公子不会是昏了吧?!哎呀,阿奴你放开我,我要冲进去了。”
寄白在里头听的也是满头大汗,因为泡久了的缘故,她起来的时候头本来就昏着,又加上一起身用力过猛,整个人现在属于僵直状态,左脚还在抽筋,本半点也动弹不得。如果端砚闯了进来,或者是在外头看到了衣衫完整的师父,不就知道里头的人不是师父,那里面的她不就毁了?这样的乌龙本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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