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语心里气愤,头脑却异常冷静。当男人骂完丫蛋爹转回头来面对她的时候,她先男人一步抢先说道,“你有婚契,我也有买人的证据,不知道咱两人的证据到了官府,哪一个更有效。”
虽然不知道这年代买卖人口的律法是怎么定的,但想也能想出个大概,卖身契肯定比婚契的法律效力要高的多。
之所以如此地说,肖语也是怕这一方地头蛇荤搅乱闹地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如今萧飞逸不在家,若他真要动手抢人,自己无论如何是拦不住的。就算加上大壮娘和红菱,几个女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何况他的腰带里还别着一把明晃晃的牛角刀!
她这一说,反倒把那男人激的更怒,立刻便双手叉腰,双腿岔开地横眉以手指点着肖语叫嚣道,“老子管你有什么证据,既然那丫头许了老子,就是老子的人了。没有老子的签字画押,谁的证据也不好使!若是谁想跟老子过不去,硬要从老子手里抢人,那老子今日就让她血溅五步,给她个好下场瞧瞧!”
语声未落,散着森森寒光的刀已猛地被从腰里□,太阳底下晃得人心底生寒。周围的人群立刻嘘声惊呼,呼啦一下如潮水般退后好几尺。胆小的已经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大壮娘缩缩脖子,拉起肖语到一边嘀咕道,“要不咱让他把丫蛋领走算了,为了个小丫头,搭上条命咱不值过。”
肖语咬着唇摇头,心里的滋味复杂难明。
算了,不要拖累大壮娘了,人家也没有义务非要替自己和丫蛋出头。
如此想着,她便轻推了大壮娘一把,“婶子,你还是退在一旁吧,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大壮娘急了,拉住她的手用力捏紧,把她又往回拉了一大步说道,“枣花,你就听婶子一句劝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别自个硬撑着了。万一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语把心一横,甩开她的手兀自往回走。
那于老五冲着她扬眉得意道,“快去把丫蛋给老子领出来,老子这便饶了你这个小娼妇,否则的话······”
他话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一众人等立时愣在了原地。
整个院子里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声响亮的耳光声带得轻微震颤起来。人们惊呆地朝声音的发源地看去,不知何时,那丑的汉子身边已多了一位丰姿俊朗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眉倒竖,玉面含霜,两道幽寒的眸光如两把绞索一般,森森地锁在于老五的身上。
“你信不信你再敢侮辱她一个字,我便会立刻要了你的命?”
俊美男人寒若幽冰的话,带着森然的鬼气,有若地狱来使一般回荡在众人的耳边,直把人的血仿佛都冻僵了一样。
于老五捂着半边肿起的脸,嘴角淌着血水,恶狠狠地瞪着俊美男人问,“你是谁?竟敢问也不问便打老子,难道你活不耐烦了不成?”
美男轻哼一声,把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并不多看他一眼。
于老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把刀舞出来一朵刀花,做足饿虎扑食的架势便要扑将上来。
人群里有人小声地代他答道,“他是这家的男主人。”
于老五‘呸’地吐出一口血水,用刀尖指着美男邪笑道,“就你这付毛都没长全的小样儿,也配做一家之主?给你个女人你许会干?我看不如把你那破的没人要的女人,今日归了我······”
“啪”!又一声脆响,直接阻断了他还未说完的浑话。人们的眼珠几将瞪出了眼眶,谁也没看清这个俊美男人是如何动作的,那于老五的另半边脸便也如馒头一般,立时肿胀起来。
这一回院子里静的更加彻底,连呼吸声似都不见,在风清日朗的苍穹下,真真正正的达到了落叶可闻的地步。
于老五僵直着脖子不敢乱动,刀切破了皮,粘滑的血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有如毒虫一般,震慑着他的心。
俊男冷的语声在耳边响起,“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的人头落地?”
“哎呀爷爷饶命!”于老五这回真正领略到了男人那透澈肌骨的森寒,先前强装出来的色厉内荏的蛮横早已消失不见,被赶着上架的鸭子般挺着脖子干嚎起来。
“说!你到底来我家干什么?”
握在自己手里的刀子又在俊男的劲力催发下入一分,于老五的心脏也仿佛被剜了一下,突地剧颤抖动起来,他扯着喉头哀哀叫道,“我没事,我······我就是发羊角疯,走······走错门口了,突然跑到你们家······抽风来了。爷爷饶命啊!”
萧飞逸唇角微抿,握着他腕部的手微一用力,于老五吓得嗷嗷怪叫,“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啊······”
萧飞逸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清冷着声音问,“丫蛋是怎么回事?”
“啊?啊没事,没事。”于老五脑袋不敢乱动,挺着脖子眼睛溜溜地斜视着他哀哀说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说梦话,说梦话。”
“是吗?”萧飞逸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是的,爷爷,大家伙都可以作证,”于老五说着,由怀里掏出那张婚契,递在萧飞逸的手上,“我于老五发誓,我真的是在说梦话!”
萧飞逸松了手,于老五兔子一般,擎着刀退出老远。一边警惕地望着萧飞逸,一边伸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来回转动几下,见无大碍,拔脚便走。
萧飞逸看着他的背影道,“衙门里的孙捕头是我的朋友,以后你若是再来扰闹我的家人,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孙捕头正愁找不到关你坐牢的证据呢。”
于老五的身影顿了一顿,悉数听完萧飞逸的话后,终是没敢回头,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走了。
一众人散尽,肖语在房后的柴垛旁找到了丫蛋。小丫头已经吓得面青唇白,肖语把她拉出柴垛时,她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红菱给她沏了一小撮朱砂,哄着她喝了,再拿个桃子给她分心,过了好半天,她才算安定下来。
萧飞逸换好一身衣服过来,见丫蛋这付余惊未济,吓坏了的模样,不由皱紧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肖语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萧飞逸默然半晌,最后长叹一声道,“那人手里拿着刀,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还不知道将会是怎样的后果。我看得多安排些人手在这里了。”
肖语皱眉道,“这么几个人房子便已不够用了,若是再多几个人······”
萧飞逸轻声道,“搬到我的别院去住吧。”
“那怎么成?”肖语毫不考虑地急忙拒绝,“我爹的病还没好呢。再说,他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她心中是有气的,所以说话便有些声高。萧飞逸奇怪地看着她,她却毫无所觉地想着自己颇为委屈的理由。心说若不是你来挤,你姐姐又硬塞个红菱过来,我们几个人住这房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气氛变的有些沉闷,萧飞逸站在那里不再作声。
丫蛋怯怯地拉了拉肖语的胳膊,“姐姐。”
肖语低头看她,小脸蛋泛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探手上她的额头,触手有点烫。
别是感冒了吧?
肖语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绪,拉起丫蛋的手,轻轻按着外关,缓了声问红菱,“红菱,咱还有治伤寒的药没有?”
“有。”红菱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神不善地看看丫蛋。
“怎么了?”见红菱半天没有动静,肖语抬头问道。
“姐姐,”红菱轻咬嘴唇,犹豫着道,“那男人已经知道丫蛋在咱这里了,以后他若再来闹,又适逢公子不在的话,那可······危险了。”
说完之后,她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任何人。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变的更加沉闷。红菱的头越来越低,终是忍不住小声解释了一句,“今天若不是公子回来的快,姐姐的处境真的是危险了。”
肖语的脸沉下来。萧飞逸更是面沉似水,整个人如罩着一层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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