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腾空飞了起来,以为四周的路人会露出诧异的神情来,或者直接惊呼出声,接着跪拜在地,然后自己一脸骄傲而决然地嗖嗖嗖嗖飞走。结果是,众人都面露平和,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场景。颇为不好意思地,朝周围望去,只见一个个仙风道骨的成年人或立或卧,或悬或伏于天际,看着小屁孩一般的自己。
“你第一次来吧?往前走往前走,到中堂就有吃的了。”
陆俭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他摸摸胸口,汗湿了一片。衣服湿嗒嗒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隔夜的臭味。他很想坐起来用力抹抹脸,但是他又放弃了。有些别扭,一个以往自己不做的动作突然被尝试,会有一种形象崩塌的感觉。
坐了一会儿,他顺从内心的想法,从床上起来走去卫生间冲澡。
他一如既往,上班打卡,中午独自一个人吃饭,下午买菜,做饭,收拾实验对象换下来的衣物。
天气从酣春渐渐过渡进入盛怒的夏日,又进入无思无索的零度中去了。
但愿我能这样消逝在季节的更替之中,不再恐惧,感觉到的只有无边的高尚。一个路人这么想着。
只是这天,陆俭从窃听器中听到地下室里传出来了歌声。
原本只是断断续续的哼唱,后来渐渐变成有节奏有韵律的歌曲。语言也在中英文中来回转换。
陆俭从来不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品味,也从未给自己定过位,归纳自己喜欢的歌曲还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后来那一只古老而昂贵的MP3被羞耻又年幼的他用一把起子拆开做了多媒体播放器研究。
或许他只是在防止自己丧失语言能力。毕竟很多社会人一旦不与他人交谈达到一定时间,语言功能就会退化,最后变得与野人无二。
这次的实验对象的确是个多才多艺的学生。不仅艺术出生,还会一点音乐,也认识一些文艺圈子的人。但这对陆俭一点用也没有,因为他不仅不混圈,而且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完全人文的东西对他的吸引力极弱。歌颂与自大是交错的,每个人的理解也无法达到一致。以往几次的尝试与讨论,让他觉得理论物理学更可亲。因为他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或许问问李竞,他会知道?
荒唐的念头。他扁了扁嘴。
这个时候,窗外常青的树木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索索”的响声,地下室又传出了歌声。
实验也到第三阶段了,不如下去看看吧。
陆俭再次换上白大褂,戴上橡胶手套,套好尖喙面罩。他慢慢走下地下室,生怕惊动了如清水一般平坦的声音。
这些日子来,意外太多,实验并不顺利,陆俭觉得自己的热情在慢慢消耗干净,就像是宿醉之后,慢慢醒了过来,其间翻江倒海,干烧糨糊,最后只剩下了强烈的失落。
他尽量悄悄打开了门,可歌声却在他转动门把手的那一刻停止了。他的呼吸往下沉了沉。说实话,这个实验个体实在太不省心。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开了一边的开关。他藏在面罩里的双目一瞬间睁大了。
他看见了什么?
往常一直蜷缩或卧躺在角落的李竞,正站在他面前。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20公分。李竞的脸隐没在了灯光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头发长得太长,刘海把他的半张脸都遮住了。
他没动,他也没动。
突然,他张开了手臂。
两个人身高差了十多厘米,这样一下子被抱在了怀里。
这可实在是逃不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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