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从床上苏醒时,昏沉地瞪了笼着床的碧纱橱顶一阵,待神智逐渐清晰后,迟缓的将自己一双手掌放在面前细细端详。之后揭开被褥,随意套上整齐摆放在榻前的女鞋,朝刚刚循视锁定好的铜镜走去,再次端详半响,往前下身了。终于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她现在的身体应该也就七岁左右。
第二,她长得还不错,美人胚子是跑不了。只可惜有些面黄肌瘦的病态样。
第三,这具皮囊还是个女孩。穿了件米白的亵衣,样式古旧却别致。
好了,该看看从她睁眼到现在一直在前闪着柔光的玉石了。这就是慧天弦玉吧。只希望佛祖不会因为诓她而夸大其词。她轻轻握住玉石,白光消失在她掌心。与此同时,脑中出现了一个浩瀚的空间,储存着以前那个科技文化高度发达的世界所有的智慧结晶,任君采撷。她随意浏览,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这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包的超级智能电脑啊!
那佛祖毕竟还有点良心,竟大方的让她把那个世界的东西捎带了过来,也不管她一时兴起将不属这个世界的东西折腾出来,坏了历史进程。可又或许,她的到来本就注定,冥冥中顺应变数。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顾忌了。
看着这些透着浓浓亲切感却已是上辈子的东西时,她平静的想,过去已不可追。现处的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呢?她才有疑问,就在脑海里‘看’到忠实记录下的政治制度、人文历史、朝代更迭、手艺技业、武功宝典、江湖秘术、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等统统陈列眼前,类似现代电脑桌面的一个个文件夹,就等她选择一个文件夹打开文件随意取用。
神仙也与时俱进呀。她囧囧的草草过眼,挑了些要紧的默记于心,就怕被发现没了常识。虽说这里也没电视可看,无法知晓新闻信息,可有了那么庞大的智慧宝库做后盾也算安心不少。自己的容貌不是倾国倾城就更少了被觊觎争夺的危险。
再次仔细观察屋内布置,看得出是大家小姐的排场,只是很明显有一丝隐隐的陈旧和寒酸。住在这里的她仿佛也是个不受重视的人呢。这样,真算很好。她从来不要求万千宠爱在一身,站的越高跌得越惨。
自嘲的咧咧嘴,她果然毫无安全感可言,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醒来那么久也没一个人来探视。现在看日头应该也快近午时了,可她现在不只饥饿难忍,还口渴难耐。在屋里寻到一个白瓷壶还盛着些水,解了口渴,有了些兴致拿在手里细瞧,以莲花花苞为壶身,荷叶为盖,莲梗为把,莲藕为壶嘴,细腻而雪润。即使如她这种对古器物无甚了解的人也知道这壶价值不凡。只可惜壶盖有一条如毛虫般的细小裂纹,壶嘴也有个小豁口,虽然都是要极仔细才能看出的缺陷,可放在这个家里,应该也是不能容忍的吧,所以才被遗弃在这里。
就像她,她现在是谁,又是因为什么缺陷而被遗弃的呢?
晌午的春光正好,慷慨的照进有些暗的卧房,可以看见许多细小尘埃飞舞在明媚的光中。没有忧伤,只有些懒洋洋的惬意。她被诱惑着靠近窗边,也不管窗边有些许灰尘脏污就这样倚靠着。望着窗外那片有些凋零仍在顽固活着的花草,也许它们红得浅薄,却活得真实。
可即使风景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她无法预知继续等待下去是否会有人雪中送炭。她也有因为未知而带来的恐惧,她并不勇敢,但更没有耐。
推开门踏出房,一蓬可以暖出春困的阳光笼在身上,比之室内要开朗许多。她一瞬间也笑出了声,刚刚在屋内的踌躇忧虑害怕烟消云散。她告诉自己,放宽心,未来不会是想象中那么可怕的。
走出所在的小屋才看见,自己的所在绝对是前面那一大片亭台楼阁最偏僻冷清的地方,还真算是冷呢。她循着小径漫无目的的走,顺便欣赏仿若江南园林一般雅致幽美的住宅建筑植被。还没走完一个花圃的距离,就听到不远处传了女孩子嘤嘤的哭泣声,她顿了下想转个方向绕过去,毕竟现在不是放任同情心的时候。
刚移了下脚,就闻到空气里隐隐约约饭食的香气,胃部猛的痉挛得难受。濒临饿死的人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哪怕是把刀刃也照抓不误。她呼吸急促的向香味飘来的地方奔去。
呜咽声越来越响,她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像篮球场那么大的荷花潭边,哭泣的源头背对她,一个在她看来颇为庞大的椭圆形的身影。这个身影孤孤单单的趴跪在一大群穿着像随侍的丫头婆子前面。她眨眨眼,目光就被站在丫头婆子最前面的孩子吸引了过去。都说,最美丽的人最容易获得注目的焦点,这话是一点也没错。
很美丽致的男孩子,大概也是六、七岁的样子,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如雪,极耀眼的凤瞳摄人心魄。——只是一开口就再难让她心生好感。
“哪里来的丑丫头,如此没规矩,见了本少爷不知道要行礼吗?”他高高抬着小脑袋用鼻子喷气下巴对着她说,脆嫩的童音听起来调皮可爱。手上扬着乌黑的小马鞭‘啪挞’的凌空抽了一下。
的确,跟他比起来,她就是一株狗尾巴草,确实挺丑的。
她前面的身影瑟缩了一下,偷偷回过头来。“啊,四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还没好啊…婢子…”
他瞪大他的那双凤眼,终于正眼盯着她。“四小姐?我明王府哪来的四小姐,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答他:“那是王爷临幸过的一个贱婢生的丫头,自然算不得什么四小姐。”一边用眼剜了她一眼。周围的丫鬟小声窃语似乎都在议论着她。
瞪着凤眼,他打量她的神色多了几分纯稚憨态。可粉嫩小嘴里就没吐几个好字。“原来如此,难怪又丑又脏又莽撞无礼。贱婢生的果然是贱丫头。”童稚的声音吐着恶毒的话语。
周围还有些丫鬟面带不屑小声说着:“就是,还不知羞耻把亵衣穿出门。”她从到来之后就不发一词,沉默的站着。低眉顺眼,仅不时瞟了瞟跪在前面的身影旁的食盒。他说完话,她抬头看他一眼。她是很喜欢长得漂亮可爱的小男孩是没错,但要她喜欢一个像眼前这孩子一样恶毒又跋扈骄纵的孩子,就实在太难为她了。
大概孩子的感觉是最敏锐的。“你做什么这么看我?你说你说呀,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他大声嚷嚷着,小马鞭抡得‘啪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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