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它,可,也最怕它,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呗,这里每个老和尚,我都怕。
现在跟在我身后的,叫弘妙,不否认,是位高僧。
小时候,我指着观音菩萨,手心里写,问他,“观世音菩萨有千手千眼,那问你,哪里一个眼睛是正眼。”
他拂下我指着观音不敬的手指,淡淡地说,“如同你晚上睡觉,枕头掉到地下去时,你没睁开眼睛,手往地下一抓就抓起来了,重新睡觉,请问你,你是用什么眼去抓的?”
当时,我想了想,手又不敬地指向观音,却神情兴奋,“我懂了!通身是眼!这是从心性上无分别智能上显现的,我们有一个通身是眼的真心,就可以用它彻天彻地的观照一切。”
弘妙当时明显在满意点头,却,最后还是罚我跪了一天,因为,我指了菩萨两次!
现在,还是在当年罚跪的释迦佛像前,我跪了下去,眼一闭,心不烦。跪也跪习惯了,要我跪十天都成,只要这些和尚不唠叨我。
许是见我“诚心”,我听见身后弘妙“阿弥陀佛”了一句,又说,“心要诚,莫分心,”关上大殿门,走了。
他一走,我就摊下来,斜趴在明黄的软垫上,望着顶上释迦,心中第一个准是埋怨:我跪你二十年了,你怎么还不叫我说话!
我真有点恨你了。
12
不七
其实,我也不讨厌住在庙里,生是庙里的人嘛。有些庙,只听说过,倒真想有朝一日走一趟。
听说北京朝阳门外有座东岳庙,是奉礼道教东岳大帝的庙,庙里有真人大小的地狱七十二司,恶形恶状的,看上去很恐怖,据说还出自元朝塑像名家刘元之手呢。地狱有的还有活动机关,曾有吓死游客的事儿,所以停止了,足见这个庙的格调不高。可是,我却蛮向往,哪像咱们这些庙,规里规矩———
还听说,这座老庙每到过年,香火特旺,男男女女,一清早就赶去烧香。庙的后院儿,有一头铜骡子,有人那么高,铸得很好,传说这骡子很灵,有病的人用手摸它身上哪个部位,自己身上哪个部位的病就会好;没病的人摸它身上哪个部位,自己身上哪个部位以后就不生病。要摸还得过年时候摸,过年时候才最灵。于是,听说一到过年,这头铜骡子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被摸得光亮无比,不亦乐乎。它的生zhi器,没人公然摸,但也极光亮,据庙里老道说,半夜三更许多人专门来摸它,这大多是生花柳病的人。
我也想去摸,嘿嘿,我这病秧子摸摸又没坏处。我还想摸它的生zhi器,看看是不是真能提xing欲。可惜,陈晓卿讨厌北京,他总不去。
瞧,释迦在上,我又想些这“污七八糟”的了,老和尚非说我心不正,我说,这是人之常情,人有七情六欲,佛眼下,给他老人家一个真实的想法咋了,这叫“不欺祖”!我想什么向来都理直气壮!
“你想什么糟践人的东西呢,”
突然有人说话,吓了我一大跳!
还趴在软垫上的我不敢动,就望着顶上释迦,
是你吗,
你在说话?
“哦,你想淫呢,”
还在说!
这下,我马上坐起来,正儿八经地合掌,眼睛却还怔怔望着佛祖,心里狂念:除了淫,我更想说话,叫我说话,叫我说话!劈我一下都成!
“思春儿,考你一个问题,《易经》咸卦初六、六二、九三、九四、九五、上六都是啥,”
我怎么觉得这声音好听是好听,可,怎么这不怀好意?
我摇头,不懂就是不懂,我从不不懂装懂!
那声音接着开口了,柔如浮云,脆如新莺,
“小荡妇,六在最下面一行,碰他的大脚趾;六在倒数第二行,碰他的小腿;九在倒数第三行,碰他的大腿;九在第三行,碰他的生zhi器;九在第二行,碰他的乳tou;九在第一行,亲他的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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