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那天晚上没有出现在伊万斯家,他胆怯了,虽然他并不想要承认,但他自己知道佩妮•伊万斯带给他的冲击有多大,他一点儿也想不出这个女人过去的样子,能够记起的只不过是那一封愚蠢可笑的信。她写信给邓布利多要求去霍格沃茨上学,并且告诉他自己成绩优秀。那个时候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都好像是一个笑话。
他甚至觉得也许自己的记忆哪里出了错,她看上去跟最普通的那类人没有任何区别,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到愚蠢或者可笑这样的形容词。西弗勒斯并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她的那些没有从眼眶中滑落的眼泪才对她改观的,那也许是在一个星期前那个草坪上的傍晚,也许是在更久之前,当他第一次站在伊万斯家的房子外面听到她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在他的印象里就不再是那个满脸雀斑长脸长脖子的形象了。
西弗勒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那个决定不那么坚定了,他开始疑惑也许过去有一些他从没有发现过但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现在正在他的身边延续着。在他年幼的时候的确没有关注过除了莉莉以外的任何人,哪怕她们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哪怕她是莉莉的亲人,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麻瓜不是吗?
现在的西弗勒斯仍旧那样想,她是个麻瓜这不可能改变了,但,也许不是只不过。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对她竟然有一丝歉意,不是因为她的伤心或者是眼泪,虽然她那亮棕色的眼睛里那一簇小小的希望一下子被他浇灭了,他却并不后悔这么做,这样对他更好些,过去的麻烦总不会找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欺骗了她,或者并不能算是欺骗,毕竟他的确死过一回。他的歉意是因为他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任何企图,甚至那句话从她的嘴里问出来时,西弗勒斯觉得她是全身心的希望着他还活着。西弗勒斯抬起头来望向伊万斯家的方向,头一次想到的不是那个冠着波特姓氏的小鬼,而是那位同样姓伊万斯,却对他似乎抱着别样情感的女人。
佩妮把头埋进抱枕里,紧到不能呼吸的时候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西弗勒斯•斯内普原本已经渐渐模糊起来的脸颊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清晰了,那些他说过的话皱着眉头的样子也从佩妮诸多回忆之中跳了出来在她的眼前来来回回,佩妮抽泣一声,她想到那个男孩带着倨傲轻蔑地神色鄙夷她手里的午餐篮子,她想到那个男孩手里永远都拿着的那本厚厚地书,在她想要翻看的时候,他哧笑出声的样子。
她呜咽了一声抬起脸来似笑非笑,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缺点就跟他的优点一样明显,但人们往往都只看见那些不好的,而对那些闪光点视若无睹,包括莉莉。佩妮知道莉莉决定跟詹姆•波特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多么的伤心。那个夏天,每天的晚上,当莉莉在跟波特用双面镜聊天说着情人间没有意义却甜蜜得发腻的情话时,他都站在楼下荫影里不易让人发现的地方,西弗勒斯在楼下看着莉莉,佩妮在窗口看着他。
佩妮还能清楚的记得十六岁夏夜的凉风,他就在那下面站得笔直等待莉莉或许会投来的目光,她再也忍耐不住的跑到楼下,想要对他大喊走远些,离莉莉远些。她是个好姑娘,但她永远不会适合你。佩妮想要这样说,却只是任着眼泪流下来,一颗颗打在鞋尖上。她躲在纱门后面,看着西弗勒斯隐约可见的影子泣不成声。
伊万斯夫人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跟莉莉吵了架。她也是唯一一次冲着伊万斯夫人发脾气,让她别管她。从那个时候开始佩妮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和莉莉亲密无间了。莉莉并不知道,但佩妮却不能当作没有发生,她感觉着那些苦涩一点点啃食自己的心,也许是西弗勒斯的,也许是她自己的。她再也不能和莉莉回到从前了,哪怕她早已经知道西弗勒斯有多爱她的妹妹。但从那个夏天之后,她和莉莉的感情就再也不可能同从前一样,她可以承认失败,甚至她早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只是受不了,受不了自己珍而重之密藏心底的人这样卑微地等待一个回眸,她可以,但西弗勒斯却不行。他应当永远骄傲并且冷漠。
西弗勒斯挺直身体的侧影一直到月亮落下去都没有消失,而佩妮也站在门内陪伴着他,她的眼泪没有断过,直到喉咙沙哑额角疼痛,她也止不住泪水滑落。那是佩妮最后一次见到他,西弗勒斯十五岁她十六岁时的夏天。那之后,她的心口就像是空了一块,偶尔一抽一抽的疼着。
哈利从房间里爬出来,四肢并用的爬到佩妮的身边,他把头靠在佩妮的小腿上眼睛向上露出一个笑容,佩妮把他抱起来放到膝盖上看着他那双同莉莉一模一样的眼睛,哈利“啊”了一声,他伸出手拍拍佩妮的脸颊,好像好奇为什么湿漉漉的,他疑惑地看着佩妮,那样天真无辜。佩妮合上眼睛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泪光,她微笑着看着哈利。
就算悲伤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接下来的日子佩妮虽然心情低落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悲伤,偶尔想起的时候她会对着照片发一会呆,但紧接着哈利总会有各种情况引起她的注意,让她暂时忘了这件事。她的校对工作也越来越顺手了,寄过去的稿件让布朗太太赞不绝口,她在佩妮完成最后一部分稿件的时候给佩妮邮寄了一份通知书,那是从一本杂志上剪下来的,佩妮看过之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您真的认为我可以吗?”布朗太太知道一些佩妮的状况,她每一次都做的最快,并且做的最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严厉:“是的,我的孩子,你可以试试看。”佩妮放下听筒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体都在发飘,从没有人对她说过她可以从事文字方面的事,但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接电话的哈利,弯下腰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了他一口:“哈利,我说过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对吗?”那些流走的时光不会回来,遗憾也会永远留在她的心底,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养活自己和哈利。
佩妮找出了上学时用的那台打字机,她擦干净换好色带之后坐在了打字机前,哈利抱着他的小猴子玩偶流着口水盯着佩妮看,他以为那是一样新玩具。佩妮朝他微笑一下,转回过来对着白纸构思,她不可能总在哈利睡着的时候才工作,那样时间不够,她没有办法干得更多。而当写些小故事这个念头一从佩妮的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竟然伴随着许多有用的枝节和对话。
她试图找到这些东西的出处,最后告诉自己,也许她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佩妮很快就构思好了一则小故事,布朗夫人说过那只需要登在杂志中页,不超过三百字,但最好能够让人觉得有趣。她的手指在打字机上飞快的敲打着,哈利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他发出笑声,拍打起儿童餐椅的桌面来。佩妮打一下他就跟着拍一下,跟不上节奏的时候就“啪啪”乱打一气,他跟佩妮一样认真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工作。
第一个故事就这样诞生了,佩妮等油墨干了之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很奇怪的那些字符像是直接从佩妮的脑子里跳出来似的,它们直接跳到了纸上,自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小故事,佩妮拿起那张薄纸又读了一遍觉得自己不可能改得更好了,才把它放进了信封,并且给布朗夫人写了一封信。
第二天去集市的时候佩妮把它投进了邮筒,她哼着歌快步走回家,她在集市里遇到一些在家里接手工活来贴补家用的夫人,在她礼貌又羞涩地询问之后,她们告诉了她哪儿可以接到这种活,她带的钱不多,只先付了一部分的材料费,等做完之后再看成品给工钱,第一次如果成功,那么后面就可以预领薪水了。这比校对稿件的钱来得容易而且更多,佩妮很希望她的稿件能被录用,但她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一样事物上。
佩妮在家门口遇到了梅尔夫人,她跟她攀谈起来:“哦,佩妮,你好吗?”佩妮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您怎么样?”“我当然也很好,除了小约翰太调皮了。”她空着的那只手抬到前拨弄了一下脖子里带着的项链,假装不经意的问:“听说你同四十八号的瑞克曼先生相处的很不错,要我说,有一个这样的邻居可真叫人吃不消呢。”
佩妮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她垂下了睫毛整理出一个笑:“他人很不错,帮了我一些忙。”梅尔夫人做出倾听的样子,但佩妮已经不想要跟她多说了,她提了提手里篮子望了一眼自家的房子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我得回去了。哈利说不定已经醒了。”
梅尔夫人似乎有些遗憾:“当然当然,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总是让人担心的。”佩妮向她点头示意之后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来,这些天她并没有再去打扰过瑞克曼先生,那瓶魔药很有效果,猫头鹰的毛也已经长出来了,但佩妮自觉上次十分失态,而且这位先生当时的表情看上去是“拿了赶紧走,离得越远越好”,她也就没有费心再去道谢,等到魔药用完了她总要去把瓶子还给他的,那时候道谢就行了。但她没有想到,竟然真有人来向她探听这些事。
西弗勒斯幻影移形回到园子里的时候正巧听到了这番谈话,他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不论是到了哪儿都不缺乏蠢货,佩妮关上铁门转身进家门的时候抬起头望了一眼瑞克曼先生家的房子,这栋房子看起来孤伶伶的很冷清,这条街上只有四十八号和四十九号花园看起来空落落的。佩妮没有时间打理,而西弗勒斯从来不在意这些。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到佩妮身上,她看上去比上一次还要疲倦,眼下有些青黑,一个人提着看上去快要有她一半份量的篮子,里面塞得满当当的,他想到之前见过的一次她也是这样,她好像在尽量减少出门的时间,西弗勒斯皱起了眉头,在那之前还不是这样。联想到刚才听到的话,他明白了自己也是让她困扰的一个方面。
他遥远地望着她在夕阳下显得异常脆弱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抽出魔杖对着那个还没走远的蠢货快速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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