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珍一直低头在听,听到李忆亭父母死时,他哭得样子,不由心有同感,心道,这样孝顺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正琢磨心事,一听墨梅问自己。红着脸嗫嚅道:“俺听姑的。”
其实墨梅知道宛珍也没啥主意,问她也是多问。以后万一有啥也好说,问过你了,你自己愿意的。
虽然心下愿意了五六分,但是说出话来,还是滴水不漏。
“他五娘,你说你个大领导保的媒咱有啥信不过的。不过宛珍家里还有个大哥,这个事得跟他商量商量不是?宛珍的婚事得他点头才行,别回头我这个当姑的好心办事落埋怨,你说是不是?”
五娘明白李墨梅还想再挑挑。可是她也不想想,城里的青年,除了李忆亭这样父母不在,家道中落的,谁愿意寻个农村的媳妇。就算闺女再好,也是个农村人啊。
五娘没多说,依旧笑容满面,热情地拉着李墨梅道:
“这是哪儿的话,这不是应该的嘛。他姑,你放心,这李忆亭的人品我是敢打保票的。以后小两口要过得不好,你找我说话。你不信你满阜阳城打听打听,我包你找不出一门比这更好的亲事去。那行,娘俩先商量商量吧,有准信再给我回话。你们忙着吧,我先回去了,街道还一堆事等着我呢,净坐这儿说话了。”
“宛珍,送送你五娘。他五娘,我就不远送了。我还得瞧着锅去。这孩子刚来,锅上也不知咋样了。”李墨梅道。
再次进城,已是三个多月后的夏天。
上次相亲后,宛珍在墨梅家住了两天。
宛珍放心不下宛平,加上墨梅虽然喜欢勤劳的宛珍来家做事,但总规多她一个吃饭有点心疼。过了两天,寻个缘由,把李宛珍打发回乡了。
因为知道宛珍的婚事十有八九是定了,加上李墨梅的强悍,婶对宛珍客气了不少,也不再打了。活还是没少做。
宛平天天跟在三姐后面,央求三姐带他一块嫁。
宛田跑城里,跟着墨梅去见了李忆亭,也看了李忆亭的家。不大愿意,嫌李忆亭太穷。宛田这意思拐着弯还没说出来,就被李墨梅指着鼻子骂。
“你还嫌人家穷?你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你家有啥,人家再穷,好歹是个城里人,月月拿着工资。你嫌人家穷,你给宛珍找个好的?你自己小日子过滋润了,你啥时候管过宛珍宛平的死活,我千辛万苦把宛孝扒出来,千辛万苦给宛珍寻个人家,你来挑鼻子捡眼睛,你是信不过你姑啊,还是打你姑的脸哪?王八羔子,你姑还没咽气呢,有你说话的份。”
宛田不敢作声了。
七月底,李墨梅托人捎信,叫宛珍上城议婚事。
凌晨,天刚蒙蒙亮。大哥宛田把宛珍送到路口,说:
“宛珍,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可要想好了,看准了啊。俺听说那个李忆亭人没啥,就是太穷了,家里没有半袋米,屋里没半担煤,你要真嫁过去,可有你的苦吃啊,宛珍。”
宛珍看着大哥,回说,
“哥,俺知道了。”
心却想,再穷,能有咱家穷?再苦,能苦过现在过的日子?
只要能从那个家里出来,吃糠咽菜俺也愿意。可是这话,不好跟哥讲的,怕哥伤心。
宛珍挥着手,叫宛田回吧,又托宛田有空照看宛平。
为了省下一块五毛钱的车费,宛珍这次没坐车进城。仗着脚程快,宛珍顺着大路,一路循着记忆往城里赶。不知走了多久,从天蒙蒙亮,一直走到日头偏西,走得两脚发热,赶了近百里路程,宛珍终于踏进了阜阳城。
走到文昌阁附近,看到东城墙那片苇塘,宛珍方才松了口气,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暗暗欣慰,总算没迷。
八月的护城河里,小荷由水面露出尖尖的花骨朵。圆圆的翠绿荷叶把水面点缀得悠然美丽。
宛珍沿着河边往北走,河风吹起宛珍身上的白平布上褂,月白府绸裤子。
快出嫁了,宛珍不想再借别人的衣裳穿。想跟婶要几块钱上集扯一身新衣裳,婶不松口,一定说家里没有一分钱。
宛珍知道自己每年挣的工分有多少,分了多少钱,年月积累下来,有200多块呢,何况还有纺花,压粉挣的。就算婶舍不得钱,那爹临死前,给自己扯过一块月白的府绸布料,说过是给自己结婚用的。为什么也不给自己呢?
柔顺的宛珍头一次跟婶拒理力争,族里的大伯娘也一旁说,那料子是李文汉托他家男人捎回来,指名给宛珍的。婶无奈把月白府绸布料拿了出来,可是早让她用的只剩下几尺了,量了量,还够裁条裤子的。上衣却是不够了。
宛珍没有哭,知道哭也哭不出来一件上衣。
宛珍打听到乡里收购站收杨槐树叶子,宛珍天天忙完农活,就爬树摘杨槐树叶子,晒干,拿去乡里收购站卖,一共卖了三块5毛钱,上集扯了5尺白平布,自己做了一件上衣。
虽然没有颜色衣裳穿,可是手巧的宛珍,沿着衣服边绣上一圈淡淡的灰花边,上身后,衬着娇小的身材,很是好看。
宛珍推开李墨梅家的木门,墨梅正在院子里摇着蒲扇纳凉。
看见宛珍,招呼她进屋,指着东屋堆得高高的被褥说,
“夏天了,怕潮,三姑娘你帮这几床被褥拆洗了哂干,再套(缝)上。”
宛珍擦把汗,答应着,走进里屋抱出被褥来。
傍晚五娘带着李忆亭登门。
李忆亭一进门,宛珍差点没认出来。
上穿白的确良上衣,下穿灰蓝色料子裤。一头浓密的黑发,略方的脸庞,两道英挺的浓眉下,一对黑亮亮的眼睛正透过鼻子上架着的一幅细边眼镜温柔地望向自己。宛珍不由心头一跳,渐渐低下头去。
眼前这个衣饰整洁,身材适中的青年男子,是三个多月前那个邋遢老男人?眼神温柔,嘴角含笑,举止有度,神情自若,怎么看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
红着脸的宛珍,忽听背后姑姑李墨梅嘟囔道:“今天打扮得还象个人。”
正让座,院外有脚步响,推门进来两个人,宛珍惊喜地发现,是宛田带着宛平来了。
“你们咋来啦?”李墨梅不高兴地说,想到晚上又多添两张嘴,李墨梅没法高兴。
“姑,俺不放心,就跟来看看。宛平也想他三姐,就一块带来了。”
“讨吃的命!”李墨梅瞅了哥俩一眼,不吭气。
五娘笑迎着宛田说,
“哟,这是宛珍大哥吧。快坐下。这敢情好,大哥来了咱们一块商量商量,看订个啥日子,把事办了。我也了了一桩心事。”
宛田望望墨梅,又看看宛珍,对五娘说,
“五娘,俺听俺姑说了,您老受累了。这事俺是这样想的,俺们家也不图他财礼啥的,俺也不讲究啥三转一响(“三转一响”是指手表、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俺就想俺妹子以后过得好。俺想问问,结亲后住哪儿?上次俺去他家看,街拐角一间小趴趴屋。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两条长凳凳张门板,那咋能睡哩?就一间屋,还小,听说还要带着个小叔子过,结亲后咋住呢?”
五娘答不上来,推推忆亭道,
“大哥问你呢,说话!”
李忆亭很反感李墨梅的势利,李宛田的现实。但看看低头不说话的宛珍。李忆亭清清嗓子说,
“上个月,我拿200块钱跟井沿下的王二哥当了两间屋子。结婚打算就在那儿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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