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图画要逗逗她的小情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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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下午没再去工地,而是开车去了单位。为了能帮助杨秋香,偿还自己的良心债,他决定厚着脸皮去见见图画,向她推荐一下杨秋香,求得她的支持。只要图画能点头,提拔杨秋香做市政科副科长,并不是一件难事。虽然在人事问题上,我党执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但是民主归民主,后还得集中一下子。谁来集中?当然是一把手了。其实不单是人事问题,机关里的许多事情,往往都是在一把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后,不管班子成员心里是否同意,嘴上、行动上都还得服从。领导不是不让你提意见,意见尽管提,但“有意见可以保留”。这个保留,没个时限,可能是三天五天,三年五年,或者是一直保留下去,直到猴年马月。

王梓明在去单位的路上,紧张地思考着见了图画该如何开口。自从那晚,他体验了非凡的“御器”后,图画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对他特别的亲昵,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其他几位科长没什么区别,好像他们之间压根就没发生过那件事。这让王梓明感觉很虚无,有时候滋生出来的满腔的热情,遇到了图画那淡然的表情,都又变成了凉水,窝在了肚子里,甚至都结了冰。其实他不知道,这正是图画这个官场女强人的过人之处。如果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走上建委主任的宝座。这叫什么?这就叫做城府。王梓明城府不深,当然体会不到。不过有时候他也感觉到,图画自己的眼神里,还是有柔情的成分的,不过往往是一闪即逝。毋庸置疑,图画在工作中是很关照着自己的。比如让一个副科长长期主持科室工作,这在机关历史上几乎是没有的。对于机关里的人们来说,升迁就是他们的灵魂,否则就是等老,等死。但想要官升一级,必须得有位子,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往往是拔掉了一个萝卜,就有好几个萝卜争着抢着要来占这个坑。刘文化这根萝卜出事后,他留下的坑当然是炙手可热,但竟然很快就被不具备竞争资格的王梓明占了,这充分说明图画在这个事情上是明显表现出了对他的器重,或者是偏重,偏向。这一度成为机关闲人们茶余饭后搬弄是非的话题,说王梓明搭上了石榴裙,才能得以吃着碗里着锅里,把市政科副科长、科长的位置一箩筐?了。不过这话并没有传到王梓明耳朵里。上次干部调整,王梓明顺利升任科长,这个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还兼任了信访办主任,这就有点太惹眼了。这个信访办主任,以前是办公室主任宋敬山兼任的。宋敬山要负责领导的吃喝拉撒睡和机关里这样那样的杂事,没功夫来应付那些难缠的上访者,信访工作主要由办公室副主任马国顺负责。马国顺脾气有些冲,有次中午喝了点酒,竟然和一个老上访户厮打起来,双方鼻血横流,在机关。在社会上都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为此他还专门登门向上访户道歉,在大会上做了检查。宋敬山升任建委副主任,接了朱银龙的班后,马国顺也磨正了,做了办公室主任。但在确定谁兼任信访办主任时,领导班子内部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按照惯例,是应该由办公室主任兼任的,但有人提出,马国顺性格急躁,不适合做信访工作,这个工作岗位需要一个有亲和力,有耐心,善于做思想工作的人。讨论来讨论去,有人提出,市政科科长王梓明在巧拔钉子户工作中,充分展示出了善于做思想工作的天才,做信访办主任应该很合适。这个意见提出来后,没有什么人反对,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信访工作是个很头疼的事情,又没有什么油水,来上访的人也不可能拿钱请你去吃饭,属于一个苦差事。王梓明兼任信访办主任,是一个真正的民主集中出来的结果,但他这两年在仕途上太顺利了,这么年轻就是正科级,且身兼两职,难免不被人说闲话。再联想到他为了维护图画的声誉和原来谷主任司机小邵的冲突,闲人们就主观臆断是图画暗中在对王梓明进行着特殊照顾,说不定两人会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人们,只要涉及到男女之间,就很自然地会往关系上扯,有了关系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关系反而不正常起来。这也是图画对待王梓明格外谨慎的原因之一。

所以现在,王梓明要去向图画推荐一个被大家遗忘的杨秋香,多少显得有些唐突,他自己也拿捏不准能否会得到图画的支持。作为一个科长来说,又不是班子成员,肯定没有人事推荐权,多在民主谈话期间,组织部门会听取一下科长对这位同志的评价,象征性地走走过场,在这之前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管评价好坏,无关大局。

王梓明忐忑不安地来到单位,在自己屋里坐了,想整理一下思绪,组织组织语言。见到图画后一上来就说杨秋香的事,显然不合适,那会显得很不自然,况且杨秋香还是位志,自己为了她去找领导说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这就需要有个过渡,巧妙的过渡,让事情的发展合情合理,顺理成。王梓明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忽然间就来了灵感。

出门前,他对着门后的镜子瞧了瞧,头顶的头发有点翘,就用梳子蘸了水去梳。又整理了衣领,才走了出去。来到图画办公室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女人呜呜的哭声。那哭声悲悲切切,用现在很流行的一个词来说,就是哭的很悲摧。哭声中还夹杂着道白,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天大的冤情。王梓明听了一阵,不像是图画的声音,心想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就伸手敲门。听见图画很大声地说:请进!

王梓明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很震精。身材高挑的图画正一脸无奈地在办公桌前站着,一个瘦瘦的,农妇打扮的女人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双腿呜呜大哭,涕泪横流。王梓明那女人,听着她的哭声,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记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图画正被纠缠地无奈,到来了救兵,算是松了一口气,说王科长,你来的正好,带这位大姐去信访办吧,把她的问题好好解决一下。

不料那女人把图画的腿抱的更紧了,说:我不!我哪也不去,我就认你!我的问题你必须现在就给我解决!否则就是死到这里我也不走!呜呜……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捏了把鼻涕,啪地甩到了地板上。

图画说大姐你先不要哭,站起来好好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你这样抱住我不松手,让我怎么给你解决问题呢?那女人说我就是不站起来,我知道,你是想骗我,我一松手你就跑了,你这机关这么深,我上哪找你去!我今天是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呜呜……我的青天大老爷呀……

王梓明了这一幕,感觉有点戏剧色彩,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图画也很无奈地对他摊了摊手。

王梓明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上去拉地上的女人,说大姐你先站起来说话,你这不让领导动弹,她就是想给你解决问题也没法解决啊。王梓明说着,抓住了那女人的胳膊往上拉。那女人穿着一件花短袖,瘦瘦的胳膊裸露着,王梓明就抓在了她的肉上。哪料想那女人猛转过脸,张口就往王梓明手背上咬。幸亏王梓明闪的快,才没挨这一口,但那女人的口水已经滴到了他手上。那女人仰着一张大花脸,唾星四溅地大叫着:你这个流氓,你这是要非礼我啊!

图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拿手紧紧捂了自己的嘴巴,又指着门口向王梓明递了个眼色。王梓明心领神会,转身走了出去。

王梓明去办公室对办公室主任马国顺说了,马国顺一听说有人闹事,立刻来了精神,紧急电话召来了四五个保安,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图画办公室。里面马上就响起了尖利的哭喊声,可以想象正在发生什么。一会就见保安门捉胳膊抬腿地把那女人拖了出来。那女人披头散发地大叫着:骗子!你们这些骗子!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王蛋……

图画也追了出来,在后面对那女人说,大姐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会过问的!又招呼几个保安:你们悠着点,不要把人弄伤了!

王梓明站在走廊里,着那个被拖走的女人,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可能是因为生在农村,自己的父母都是农民的缘故,每每到那些弱势群体,他就会油然而生出同情之心,觉得他们就像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他的这个心情一直伴随着他的仕途,直到他坐上了建委主任的宝座之后,也没丝毫改变。这样说来,他的良心并未完全泯灭。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个女人,让他和姚元元再次走到了一起!不过这是后话,在这里暂且不提。

那女人被拖走后,机关里又恢复了平静。王梓明很有眼色地拿了拖把,到图画办公室里拖地。图画的裙子上也沾上了不少眼泪和鼻涕,她把裙角撩起来放在脸盆里揉搓着,说哎呀,真是的,这女人也真够可怜的。王梓明拖着地,说是啊,其实我也很同情她的。说着,眼睛却很不老实地从后面偷眼打量着图画,见她因为裙角被提了起来的缘故,圆润的大腿裸露着,上去结实匀称,巧夺天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又见她微微上翘的把短裙撑的鼓鼓囊囊,想着自己曾经刺进过她野性的身体,身体上的某个地方别别地跳了几下,就有点魂不守舍起来。心想如果现在房间里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男人,图画绝对不会把裙子撩这么高的,好像是故意要让自己见似的。王梓明正在想入非非,又响起了敲门声,图画赶忙把裙子放下来,走到

办公桌后坐了,才大声说,请进。

进来的是办公室主任马国顺。他一进门就搓着手检讨,说图主任,今天这个事情是我失职呀。我反复交待门卫要做好来访登记,严防无理取闹者混入,但这几个人硬是把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这不,一不留神就出了这么个大漏子,给您添了这么大麻烦。图主任,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我刚才已经教训过保安了,决定扣发当班的两个保安和队长一个月工资。不触动触动他们的神经,咱建委的大门就形同虚设了!

图画摆摆手说马主任,交待门卫加强登记工作就好了,至于扣发工资的事就免了吧,大家都不容易,还是要以教育为主。再说每天进出机关的那么多人,偶尔有个疏忽也是可以谅解的。不过我强调一点——王科长你也听一下,别忘了你是信访办主任——就是对待来上访的群众,一定要热情,有耐心,坚决杜绝生、冷、硬,能解决的问题,当天就要解决,做到问题不过夜;不能立即解决的,要在一定期限内给对方答复,并建立信访联系制度,把问题的解决情况及时向当事人反馈,绝不能推诿扯皮,那样只会让小事终变成大事。我们建委的工作点多面广,与市民生活息息相关,群众对咱们的工作有意见,是很正常的,我们一定要摆正这个心态。王科长近在工地回不来,马主任你就多过问一下信访工作,辛苦点,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刚才这位大姐反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联系一下城管处,让他们派专人负责妥善解决,千万不能再出现越级上访的事情。

马国顺恭恭敬敬地答应着说,我这就去通知城管处。一溜小跑地走了。

王梓明去洗手间放了拖把,又回到图画办公室。图画这会心情不错,说王科长,坐下休息会儿。今天你来的真及时,我那会是真的被困住了,那女人连电话都不让我打。唉,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图画说着,摇头叹息。

王梓明给她的杯子里添上热水,在沙发上坐了,很疑惑地说图主任,我怎么感觉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呢?我觉得肯定在哪里见过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图画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说眼熟就对了。你再仔细想想。

王梓明拍了拍脑袋,说还是想不起来。

图画拿眼盯着他说,给你个提示,你见到她是在一个晚上,当时我也在场。

晚上……图画也在场……王梓明努力地回想着,忽然,他脑海里闪现出一连串的画面,如电影片花里被剪辑的快闪镜头:闹哄哄的人群、冒着浓烟的汽车、疯狂的暴徒、躲在车里发抖的城管、地上躺着的头上冒着血的男人、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的女人……然后镜头定格在那女人身上,快速拉近,一点点放大,后占据了整个屏幕。

是她?那对卖炒栗子的夫妇?王梓明忍不住惊叫道。

图画点了点头:没错,是她。

不是说问题已经解决了吗?他们不是还和城管处签订了永不追究责任的协议了吗?王梓明不解地问道。

图画无奈地笑了。说是啊,当时是说的好好的,城管处除了拿出全部的医药费外,还对他们进行了精神补偿,双方也签订了协议。但这协议对于这对农民夫妇来说,根就是废纸一张。再说了,这样的协议身就不具备什么法律效力。所以他们就反悔了。这女人以丈夫落下了脑震荡后遗症,丧失劳动能力为理由,提出了万元的巨额赔,一分都不能少。遭到拒绝后之后又四处上访,光是北京就已经去过两次了。这个女人也被公安部门拘留过,也莫名其妙地挨过打,生意也不做了,拉扯着两个孩子,家徒四壁,但认准了上访一条路不回头。市委姜书记已经就此事多次做出批示,要求我们建委妥善处理,再出现赴京上访的事,就要追究责任了。唉,想起这个事情,我也是头大啊。

上访据说是很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现象。大部分国人从小就在戏里到过不少民女手举白色状纸,跪在街头拦着官轿高呼“冤枉啊——”的一幕,甚至还有拦着皇上的轿子告状的,叫做告御状。当然了,在戏里,这些拦轿告状的冤女们都取得比较满意的效果,恶霸豪绅、贪官奸臣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大部分是人头落地。这当然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很符合老百姓嫉恶如仇的心理。于是人们从戏里受到启发,以为像包黑子、狄仁杰之流的清官都在京城,屁大的事都要赴京上访,根不和地方的官们说事,手里掂一蓝布兜,怀揣一迭打印的材料,坐着火车就出发了。而地方政府对这些越级上访者还真是又怕又恨。要知道,当官的也很不容易滴。现在官场流行的哲学是:“不出事就是事”,“摆平就是水平”,也就是说你在任期间,不要求能在经济上,gdp上取得多大发展了,只要不出事,那就是大的政绩。所以对于顽固的上访户,政府往往会做出妥协,息事宁人。在这种情况下,社会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兴的朝阳产业:专业上访户。这些人以上访为业,以上访为生,套用一句很时髦的话就是:我不是正在上访,就是在去上访的路上。市就有一个退休工人,专业以上访为生的,并且深谙其中玄机,十年来先后给两个儿子买了房子和车子,成了许多上访户心中的偶像和榜样。

政府对于顽固的上访户,特别是那些进过京的,着“谁家的孩子谁抱走”的原则,要求主管部门负责妥善处理,做好稳定工作。并且严肃指出,哪个部门发生赴京上访事件,一次警告,二次诫勉谈话,三次追究一把手的责任。所以遇到了这个事情,图画她能不忧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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